空气中顿时响起了细微的音爆之声,宁小闲站立之处,空气被急速划破,仿佛真有一只巨爪凌空抓下,要将她开膛破腹。 原先——站立之处。 黑袍老人手腕刚刚翻动,她已经向后急退,险而又险地避过这一抓,遁进了红雾当中。 雾汽轻微翻滚,顿时将她的身影给掩盖得无影无踪。 黑袍老人轻哼一声,本不想再理会,毕竟那只是个法力极其低微的小姑娘。可是他才往前迈开两步,脸色突然一僵: 那瓶子药物,她就没还回来过! 能祛除敌人神通特效的药物千金不易,他也只有这么一瓶,如果短时间内出不了血色山谷,这东西对他可是有大用处,尤其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 他跺了跺脚,喃喃咒骂一声,向着宁小闲消失的方向大步追去。 …… 这厢宁小闲抛了抛手上的药瓶子,加快了脚步。那老头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当她看不出来吗?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卸了伪装,只收他一点治病的手工费,其他都暂不计较了——玄天娘娘亲自出手救人,那要价可不低,这一瓶奇特的药物正好拿来细细研究。 她快速拐了几个弯,按理说这里的血雾可以隔绝神念、气息和声音,只要她撤退的速度够快,老头子应该追不上才对。 不过她敏锐的耳力很快就捕捉到身后响起了破空之声。 细微,但千真万确! 真是该死,以她目前的修为,想甩脱这老家伙还真有些难度。 要不要变回真身呢?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继续以“重溪”的身份行走实在有些托大了。 可是她冥冥中又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人注视着血色山谷腹地发生的一切,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她皮肤都泛起了轻微的鸡皮痱子。 无论这种窥视感是否来自传说中的神树,她都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宁小闲干脆漫无目的地发力狂奔。若在外界,黑袍老人早就撵上她了,在山谷腹地却受到血雾的重重阻碍,这也给了她足够的隐藏空间。 最好再给他一点干扰。她手里捏住两截短短的木片,就要往外扔去。 这东西附有她的气息,落地之后就会变作与她完全一模一样的替身,相信这样可以给她争取更多时间。 不过她才刚抬起手,前方的血雾突然向两边飘散,就像有人用力将它们拂开一般。 随后,有个身影一步就迈到了她的面前! 它出现得无比突兀,甚至连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宁小闲这一惊才是非同小可,獠牙握在手里,盯紧了这人喉部,就要向前一递! 这是千锤百炼之后才有的野兽般的直觉和本能,根本无须经过大脑。 幸好这个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已经是立在她身后了,随后一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柔和的劲道涌进来,将她身形稳住。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怕,是我。”
纵使她平时再怎样不想见到这个人,此时听闻他的声音,却是打了个激灵,而后下意识地骤然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在眼下这样连危机都潜伏起来的地方,有个认识的人真好,尤其这人手眼通天,法力无边,是合格的大腿,那就是再妙不过了。 幸好,幸好她没变回原身,幸好方才那一匕没有真地挥出去,否则这下可就遇上真麻烦了。 这个家伙比起黑袍老人,何止要危险十倍? 她一脸劫后余生的神情也被对方看在眼里,见她抚着胸口微微气喘,遂将食指竖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血雾飘到他身边,都自动散开去,仿佛不敢近身。 这个人,就是玉先生。 宁小闲看着他,总觉得这张面庞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相同,可是眉眼间还有杀气未散,那满身的威煞更是激得她后背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敢断言,玉先生方才一定刚刚杀过人! 所以她很自然地退开两步,玉先生看她一眼,转过身去,将她挡在了背后。 她奔来的方向血雾翻滚,随后黑袍老人大步冲了过来! 这两人一前一后,原本就相距不远,她这么一站定,人家立刻就赶了上来。 黑袍老人第一眼首先看到的,当然就是玉先生,一下勃然变色:“是你!”
接着,他做出一个大出宁小闲意料的动作: 他居然转身就逃,动作又轻快、又敏捷,好像罔顾了背上的伤势,那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好几倍不止。 “……”玉先生这样可怕吗,这老头子的表情好像老鼠见到了猫。 黑袍老人身形倏忽,一下消失在血雾之中。 玉先生摇了摇头,吩咐她道:“在这里等我。”
大步追去,最后两个字没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浓雾当中辨认方向的? 宁小闲望见身后有块大石,遂跃上去坐下来等待。 …… 玉先生并没有让她等上很长时间,约莫是半炷香的功夫,这人就已经从浓雾中钻了出来,站到她面前。 他并不是单独返回,手里还拦腰提着一人,正是方才的黑袍老头。 只不过这倒霉蛋现在口角淌血外加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模样儿比方才还惨,可见玉先生下手狠辣,绝不似表面这样平和。 玉先生将他扔到地面上,宁小闲才发现黑袍老人的四肢被拗成了奇怪的角度,显然玉先生不耐烦他逃跑,顺手打折了他的四肢。 他伤势再怎样沉重,也是堂堂混元境,就这样被手到擒来了? 唔,要是她没猜错,黑袍老人身后的追兵莫非就是玉先生?不然这老头为什么见了他就面色惨然? “你怎会进到这里?”
宁小闲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毕竟她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姑娘实在没有跑进血色山谷腹地的理由。这人心细如发,一个应对不好,地上的老头子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幸好这一回,她的理由实在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