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霆伤口不深，住了两天就住院了。顾家老宅，灯光明亮，气氛压抑。顾逸明与万清绮坐在上首，顾延霆因为受伤，靠在侧边的沙发上，后背枕着一个抱枕。顾修泽坐在顾延霆的对面，顾佑福坐在他膝盖上，小胖手里拿着一撮橡皮泥，似乎也感觉到气氛非比寻常，十分乖巧地没有捣乱。顾逸明穿着休闲便服，威严不减，矍铄的目光扫向大儿子，“真的决定了？”
“嗯！”
顾延霆答。“公司是你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你不怕你走之后，有人生出异心，把公司搞垮了吗？”
顾延霆嘴角微勾，视线掠过顾修泽，顾修泽脊背凉飕飕，直觉不是好事。果然，下一秒——“不是还有您跟修泽么？您事物多，忙得很，到时让修泽帮忙多照应一点儿。”
顾逸明冷笑，“你的公司老子才懒得管，修泽也有自己的事，再说了，他从大学毕业后，就在寺庙呆着，公司的事，他懂个屁啊！”
“……”顾修泽云里雾里，一脸懵逼，“爸，哥，你们究竟说的什么事？什么公司？什么走？能不能先跟我说清楚一点儿？”
顾佑福：“对哒！”
万清绮叹口气，想到儿子执拗得要去非洲，心酸不已，“绵绵要去非洲当无国界医生，你大哥他打算跟着一起去，顾氏准备请代理人管理。”
顾修泽皱眉，“大哥，你太冲动了！”
顾佑福应喝：“对哒，大伯你太冲动了！”
说完，还不忘补刀：“就是因为你太冲动了，绵姐姐才要跟你离婚的。”
顾延霆眼刀子刮过去，小家伙脖子一缩，撅着小嘴萎了。大伯的眼神好吓人，跟要吃人一样！“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搭在沙发上的食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顾延霆继续道：“爸，公司虽然请的事代理人，但最高决策权还是在我这儿，再者，公司里那么多人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有人要是想搞小动作，他们会跟我汇报的。”
“可你别忘了，方墨晟时时刻刻盯着顾氏，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顾氏弄倒。你这么一早，等于公司没了核心，到时候他背地里搞点儿小动作，而你身处非洲，万一信号不好，消息传达的不及时，那公司可就完了。”
“而且，人心隔肚皮，人是你提拔上来的没有错，可要是别人抛出更大的诱惑呢？你能保证他们完完全全对顾氏衷心吗？”
“当然，我们顾家，也不缺你顾氏这个公司，只是这个公司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你真能忍心抛下？”
顾延霆笑笑，“不忍心又能怎样？与她比起来，公司算什么？爸，我已经决定了，别再劝我了，没用的。”
儿子什么性格，顾逸明相当清楚，一旦决定某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只是说我该说的，你听不进去，那便随你吧。”
顾逸明本来也没想说服顾延霆，只是想把其中的厉害之处讲清楚，这样他在安排公司的事物上，也能更全面一点儿。“修泽，你大学修得是经管学，找时间把那些知识全都捡起来吧。”
“爸，我没空，最近还有好几个法会呢。”
顾逸明面色一沉，“法会法会？你难道准备把法会当职业吗？女朋友都谈了，还准备一直这样下去，你让女方的家人怎么想？”
“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种坑蒙拐骗长久不了，学点儿有用的才重要，正好你大哥要走，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公司锻炼锻炼。”
顾修泽嘴角抽抽。坑蒙拐骗？他这明明也是正当行业好不好？你看那个嵩山少林寺，要当和尚，还得有大学文凭呢！何况，他还是有名的大师，想让他主持法会的人，从顾家排到了大门外了。比起上班，管理公司，简直不要太轻松。想是这么想，顾修泽可不敢顶撞，默默地低下头，也不应。顾佑福不高兴了，撅着小嘴反驳道：“爷爷，爸爸才不是坑蒙拐骗呢，我觉得当和尚挺好哒，又不用上学，又不用考试，念念经，长得帅，就有一大波女施主捐钱了，我以后也想跟爸爸一样哒！”
“……”顾修泽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完了”。果不其然，顾逸明暴怒，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你把佑福教成什么样了？小小的年纪，大志向没有，还想着当和尚，你是不是想把顾家所有的人都忽悠出家啊？明天起，我要是在家里再看到一样寺庙里的东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逸明脸红脖子粗，万清绮担心地拽他坐下，“老头子别生气，佑福才四岁，懂什么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顾佑福那个心虚，转了一圈眼珠子，以尿急为借口，躲去了厕所。顾修泽捏捏眉心，头疼！真的是坑爹的儿子！顾逸明重重哼了一声，看了眼兄弟俩，“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前世欠了你们的，现在才来讨债，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在肚子里时，就把你们打掉。”
万清绮嗔怪地瞪一眼顾逸明：“瞎说什么呢？”
顾逸明不想看两个儿子，上楼回卧房了。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万清绮叹口气，“就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净会气你爸。”
说完，去安慰老伴儿了。客厅里，兄弟俩小眼瞪大眼，顾修泽觉得自己好无辜，明明是局外人，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顾延霆想起身，奈何坐太久，腿发麻，月凶前的伤口又还没好，“修泽，过来扶我一下。”
“哥，你的伤口没好，确定经得起长途颠簸？”
无国界医生并不是在市区，多半在比较动乱战火的地方，乘坐飞机抵达非洲后，估计还要坐很长时间的汽车。“小伤而已，可以忍受。”
这些因素，顾延霆早就考虑到了，因此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去，还会再带一个经过各种严酷训练的手下去。只希望非洲之行，俩人之间的感情能有点儿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