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徒桀还只是说出“允妙黎”这个名字,就被北冥炫堵了回去,说了一句“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司徒桀甚至怀疑,北冥炫这个心结,怕是永远都解不开了,他也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此刻,秦墨说出的这番话。也许,事情真的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所以哪怕此刻秦墨揍了北冥炫一拳,还要拽着北冥炫去哪里的样子,司徒桀都拦下了保镖,不让他们去阻止。只希望秦墨说的都是真的。希望允妙黎是真的爱着北冥炫。那么,不只是她,包括北冥炫,都有了生机。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仿若迟暮的老人,失去所有的力气,北冥炫任由秦墨拽着自己,也不挣扎。直到感觉自己被用力推倒在地面上,抵着背部的东西更是又冰冷又坚硬,北冥炫才渐渐回过神来。这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黑暗笼罩在此处,更觉幽冷。北冥炫看清楚了,这里是墓园。“看看你的背后!”
秦墨站在他面前,赤红着双眼,咬牙低吼,“北冥炫,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背后是什么!”
北冥炫缓缓回头。他的背后,是一块墓碑。地面的投射灯有余光落在上面,让北冥炫看得清清楚楚。没有照片,只有深深刻入的大字,一笔一划,刻着。“炫之子。吾爱。此生相伴,永世不忘。”
狠狠一颤,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北冥炫僵化了,不能动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行字,听着秦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吧?如果真的是她自己拿掉的,会有这样的墓碑吗,会有这样的刻字吗!”
秦墨咬紧牙,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想要再揍北冥炫一拳的冲动,继续说。“失去这个孩子,她受的打击很大。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身体也彻底垮了,还得了抑郁症,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去当导演,而只是做了编剧吗?因为她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起劳累。”
“她很坚强,终于还是熬过来了。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每天做在做噩梦,梦见那个孩子,梦见孩子在哭,在找妈妈……她还说过,等她死了,也要埋在这里,不要让这个孩子觉得孤单……”说到这,秦墨想起那段时间,每晚在门外都能听到允妙黎梦中的哭喊声,哽痛了喉咙。“如果她不爱你,会珍惜你们的孩子吗?会那样痛不欲生吗?”
秦墨攥紧拳头,“北冥炫,你自己好好想想!”
北冥炫猛地一怔。他忽然想起上次听到的允妙黎的梦呓。她流着泪,哭喊着“妈妈”和“爸爸”,还有“宝宝”。是他们的宝宝吧?让她伤心难过、痛不欲生的,是因为失去他们的宝宝!原本浑沌的思绪,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模糊不清的思绪,在这一刻,如同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顶,彻底清楚了!为什么她当初明明对他动了心,却又在秦墨受伤之后,态度明显转变。为什么她没有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去当导演,而是成了一名编剧,甚至连毕业作品都没有完成。为什么她没有和秦墨结婚,反而和秦墨分开了,独居在公寓里。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目光,总会闪过那么忧伤的光。还有那幅油画,看上去那么悲伤的画,原本该幸福的她为什么总是在凝视……忽然,寂静中传来手机的铃声。北冥炫沉浸在思绪中,只觉得铃声很吵,本想直接挂断,却无意中错按了接听。“少爷!”
那边传来手下急切的声音,“翁妮刚才又说了一些事。她说什么,是那个神秘女人给您下药,又让她去公寓找您的,还骗您以为是允妙黎做的,说与她无关……少爷,你在听吗?少爷?”
北冥炫已经听不见后来的话了。最后一个谜题揭破,他的面色更加苍白,眸底却开始燃烧熊熊火焰!不是她做的!当年的事情,给他下药,想把他和别的女人绑在一起,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允妙黎做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对他的指责,她那样惊讶,他却以为是她在装傻。至于她后来的沉默,不做辩解,大概也是因为秦墨,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分开。伸出手,长指一点一点抚过墓碑上刻下的字。“炫之子。吾爱。此生相伴,永世不忘。”
她爱他!她一直都是爱他的!爱他们的孩子!此生相伴,永世不忘。这是她对孩子说的话,也是想对他说的话吧。而这次,她离开,恐怕也是因为他遭到方家的毒手,她不想再连累他。北冥炫,你这个混蛋!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在她痛苦、抑郁的时候,你却自以为是地一直恨着她。现在又是因为误会,你竟然至她于不顾,任由别人欺负她!秦墨也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提到了允妙黎,还有别的女人。一定是发生过什么!秦墨拧紧眉,低沉问道,“北冥炫,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下药?这件事和妙黎什么关系?”
说话间,北冥炫已经缓缓站立了起来。仿若从沉睡中睁开双眼、彻底清醒的猛兽,他在夜风中挺拔伫立,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重新凝聚了星辰,深邃明亮。看着秦墨,北冥炫低缓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和浓重,眼眶里也布满了血丝,看上去还有宿醉后的憔悴。可秦墨知道,曾经的北冥炫又回来了。允妙黎有救了。不能亲手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份心痛无法言喻。虽然心痛,可秦墨还是松了口气。在他选择退出的那一刻,他希望的,便是允妙黎能够幸福。哪怕幸福不是他给的。可如果这个男人只会让允妙黎痛苦,他不会再退让。“北冥炫,”秦墨再看一眼北冥炫,眸色幽暗,“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放弃,我绝对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