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阮阮想过这样一个问题,生死一念,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这一刻,她想她知道答案了。没眷恋,没遗憾,爱恨情仇都没了,一心求死的人,除了死,真的什么也不会再多想。她只想死。也只想要解脱。可惜总有天不遂人愿,她就连求一死,运气都是差到不行。“苏阮阮,你干什么?”
似有一阵疾风肆虐,那暴躁的低吼声震的她耳膜都要碎裂似的,然后手臂一阵刺疼,千钧一发,身子前倾变后仰,倒没跌在地上,而是被人稳稳接住,猛力扯着从窗户边拖离。总是这样糟糕。每次每次……她从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哪怕是自己生死的决定权。阮阮机械的睁开双眼,撞上男人眼中滔天愤怒也没生出半点惧怕,她同他对视,眼中尽是麻木和死灰色的绝望。这一刻,她就像是一叶狂风巨浪中飘零的破败小船,而眼前这人才是决定她生死的那汪发怒的无尽海洋。他们之间又哪有半点公平可言呢?“为什么要寻死?”
顾非寒脸上怒火升腾到极致,一双手死死扣着她肩膀,怕是抠出几个血窟窿来也解不了恨,他眸光猩红,一字一顿,恐怖至极,“苏阮阮,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他再晚一秒钟进来……那后果他竟没勇气去深想。“哦。”
闻言,阮阮却是突然扯了扯唇,嗓音干涩像是残风中撕裂的枯败落叶,但她脸上却又是笑着的,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没有灵魂。为什么寻死?她很仔细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想不到答案。只是觉得可悲,“怎么?难不成我寻个死还得先写报告征询你同意?”
“苏阮阮!”
狂怒之下,他真恨不得亲手把这女人给掐死。如果他舍得的话!顾非寒太阳穴处青筋狠狠暴动,他分明有千百种方法来治这不听话的女人,分明是有的……他掐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可再开口,喉咙里的怒火却已经被层层叠叠堆积的无奈给压垮,“苏阮阮,我上辈子是不是杀过你全家?”
不然这辈子她凭什么这样折腾他?阮阮只当没有听懂,自嘲的勾了勾唇,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没说话。她何德何能?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不过是个生子工具,哪真能对他造成半点影响?她避开视线,顾非寒却不让。很快下巴被他捏住,逼迫之下,她不得不再次同他对视。随即,顾非寒命令她,“说话,苏阮阮。”
阮阮继续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
她总有这样的本事轻易将他的怒火给勾起,三言两语间,某种血雨腥风又起。害怕吗?阮阮麻木的看着,她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么会再去怕他?“很好!”
四目而对,读懂她眼神里的‘挑衅’,顾非寒怒极反笑,却是猛地逼近,碾压着一记深吻来的猝不及防。这一下全在意料之外,阮阮半点防范意识也没。等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再想躲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这人强势,真狠起来,谁也阻挡不了。阮阮想挣扎的那点念头刚起,转念却又放下,她自认力量微茫,抗衡不了什么,所以没必要再可笑的去做一些无用功。哀莫大于心死。人生大起大落,到此刻才明白,许多道理只有落入低谷再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时候才会明白。她不挣扎,麻木全都写在脸上,直叫顾非寒心中更加憋闷,一时间再顾不得半点其他,唇齿纠缠更加激烈,大手紧紧将她扣入怀中,迫切的想要得到她哪怕半点的回应。结果还是徒劳。“苏阮阮,你装什么死?”
狂怒中,他匆匆结束这吻,嘶吼的声音却如困兽,怒目而瞪间眸底猩红一片,血雨腥风转瞬就来。不知是不是刚刚那记深吻带来的后遗症。憋气憋的厉害,脑袋缺氧的感觉有些强烈,她身子发软,腿脚间的力气更似一瞬间都被人抽光了似的,若不是腰上那只大手托着,她或许早已摔倒在地。但这并不值得庆幸。稍稍定神,撞上男人眼中疯狂剧烈,阮阮微微一怔,身体已经被他放倒在不远处那场病床上。不久前她拔掉手背针头,针头落在床上,源源不断的的液体将床单打湿一小块。阮阮身上病号服单薄,后背恰好倒在那湿漉漉的床单上,直觉冰凉刺骨,她没忍住抖了下,腹中一抹疼痛升腾,只是还不等她多想,怒火中烧的案内人已经欺身而来,他撑在她上方,大手死死捏住她下巴,目光阴鸷,嗓音冷厉,“苏阮阮,现在求饶的话还来得及!”
求饶?乍一听到这两个字,阮阮只觉得分外好笑。他能将她怎样?弄死她?不,她不怕死。她总是倔强的,尤其这个时候。只是这时倔强并不适时,顾非寒要的是她服软,而不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同他抗衡。不信治不了她!刺啦——他眯了眯阴沉的双眸,下一秒空气中突兀响起声布帛碎裂的脆响声。是她的病号服!身体乍然暴露在空气里,不远处窗户大开,风吹进来,阮阮皮肤表层很快起了曾鸡皮疙瘩。而他总算如愿在她眼中瞧见愤怒和恐惧。“顾非寒,你何必这么羞辱我?”
“羞辱?”
对峙中,他手中还紧紧揪着她身上病号服的碎片,“你连死都不怕了,这点羞辱又算什么?”
“……”不一样的!阮阮眼眶突然酸疼的厉害,却又愤愤,“顾非寒,你的这些手段只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恶心透顶!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半点将她作为妻子的尊重。从来没有……“我恶心?”
开口时,顾非寒猛地一拳砸在她耳侧床板,一时间,阮阮只觉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只是心神未定,他却猛地倾身,张嘴对着她脖子就咬,“苏阮阮,你不过是仗着我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