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我和伯母的交情,谈钱自然是伤感情的,恰好我这儿有件小事想请伯母帮忙……”墨芜荑递出了话头。“哟,当初我不过是求你帮你大哥去吴家那边走个门路而已,你不答应,如今倒是想起来有事儿求我了?”
钱氏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买账。墨芜荑扶额,果然,和钱氏这样的人说话,还是得直白一些。“伯母若是愿意,这些冰就给你了,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找老夫人了。”
墨芜荑说罢就要走。老夫人那儿虽然有冰,但也不能天天从早用到晚,想来也是缺冰的。“哎呀!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答应!”
钱氏连忙拉住了墨芜荑。虽然这冰墨芜荑已经用了,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芜荑还是要弄清楚的,大不了回头再买了冰给蜀郡王府送回去也就是了。只是于叔才刚出去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姑娘……外边儿……”于叔有些支支吾吾的。“于叔但说无妨的。”
“外边儿都在传,那蜀郡王府的小公子看上您了,想要纳您回去做妾……”墨芜荑:?什么玩意儿?墨芜荑气笑了:“我连他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呢,怎么就变成他要纳我做妾了,再说了,我如今才几岁?”
虽然墨芜荑其实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墨芜荑”这身体,如今可只有十三岁,那个小公子也不怕别人说他有恋童癖。“应当都是谣言,可能就是因为那冰惹的事儿。”
千亭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早知如此,我就该当机立断给退回去!”
墨芜荑叹气。当然,她也就那么一说,就算她当时真的想退,也得看钱氏和老夫人同不同意,所以她才当机立断的利用这冰,和钱氏做了一个交易。不过这厢墨芜荑还在生气,那厢却有人来传,说是那蜀郡王府的小公子来了!墨芜荑气冲冲的就去了花厅,她倒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莫名其妙来送冰,又莫名其妙给她惹上了这么一出官司。等真正见到了人,墨芜荑才发觉,这人,她好像有点眼熟……“墨姑娘,外面的流言我都听说了,实在对不住,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不过郡王府会安排处理的,你不必担心。”
来人拱手像墨芜荑道歉。听见这声音,墨芜荑才想起来对方是谁。上元节上不小心被她撞掉了面具最后害她被绑的那个男子。原来他就是谢珩。谢珩年岁不大,就像外面传的那样,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剑眉入鬓,身形修长,姿态闲雅,穿了一身玄色镶金边的衣衫,花纹繁复,头上却只简单的簪了一支羊脂玉的发簪,和腰上系的羊脂白玉腰带交相辉映。说话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配合着脸上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只这一见墨芜荑却觉得对方和那日上元节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所以谢公子为何会送冰来?”
墨芜荑并没有理会对方的道歉。“上元节那日害得姑娘出事,谢某心里一直过不去,只是从那日之后,我便离了长安城,前几日才回来,恰好听说贵府缺冰,便想着送些冰来,谁知道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谢珩叹气,一副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墨芜荑有些郁闷,但是人家也是好心,那冰墨芜荑都用了,也不好去苛责谢珩什么,横竖她也不太在意名声什么的。所以墨芜荑只能跟谢珩寒暄了两句,便送客了。谁知道这流言竟愈演愈烈,传到最后都变成了蜀郡王府的小公子非墨家五姑娘不娶,蜀郡王为此都气病了。当事人墨芜荑:……“没有的事,就是上元节那天……”墨芜荑一边叹气一边把事情的原由和吴仪筠以及顾禾宁说了。“吓我一跳,听说了这事儿之后,就赶紧拉着筠姐姐来找你了,”顾禾宁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你别看那谢珩长得不错,但他可不是一个良人,平日里最爱沾花惹草了,我就怕你一时昏了头,进了蜀郡王府。”
顾家出了一个得宠的昭容娘娘,对这些宗室的事情了解得也多一些。“放心吧,满打满算,我就见过他两回,也不知道怎么传出这种事儿来的。”
墨芜荑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墨芜荑心里有过猜测。比如,这事儿会不会是从墨家传出去的。谢珩本就是个风流的性子,又喜欢任性妄为,这是在长安城出了名的,若说他看中了某个芝麻官家里的姑娘,想要纳其为妾,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瞧现在这外边儿的流言就知道了,信的人还挺多。万一若是蜀郡王府迫于流言,纳了她为妾,那墨家可就跟宗室搭上关系了。若是没有,那墨家似乎也不亏。只是这个猜测,墨芜荑自是不好跟吴仪筠她们说。“对了,你这几日……在这流言还没有平息之前,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顾禾宁抿着唇,提醒道。墨芜荑疑惑的看着顾禾宁。“虽说那谢珩是个风流胚子,但架不住那张脸生得好,所以这长安城还是有不少姑娘对他趋之若鹜,如今外边儿传他对你有意,你怕是会招不少姑娘的敌意,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但是平乐县主你知道吧,那是个性子跋扈的,之前有个大胆的姑娘,在中秋宴上,跟谢珩表达情意,被平乐县主撞见了,没几天,那姑娘就被匆匆送回了老家,”顾禾宁压低了一点声音,“听说是做了什么丑事才被送走了,但这事儿啊,八成跟平乐县主有关系,所以你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
平乐县主墨芜荑也听说过,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昭宁长公主最小的女儿,打小就得宠,三岁就被封为了平乐县主,要知道昭宁长公主的长女,都没能得到封号呢,可见这平乐县主的荣宠。墨芜荑点了点头,收下了顾禾宁的好意,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既然这平乐县主这般喜欢郡王府的小公子,怎么不干脆让陛下赐婚呢?”
顾禾宁也被问住了,托腮思考道:“对啊……”“这我倒是知道一些,”吴仪筠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虽说平乐县主得宠,可蜀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蜀郡王府背后还有一个魏王府呢!听说当年平乐县主也是打过赐婚的主意的,但是那小公子放下话来,他不喜欢平乐县主,若是陛下要赐婚,他便出家去做和尚,让蜀郡王府绝后,平乐县主这才消停了,但是并不死心,这不,都耽误到十八了,也还没有定亲。”
墨芜荑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一出出的八卦,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墨芜荑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从一个听故事的人,变成了故事里的配角。墨芜荑有苦夏的毛病,偏生身子骨不算太好,即便是现在有冰了,也不敢整宿整宿的用,所以夏日里一直都睡得晚。这晚墨芜荑前脚才刚躺下,后脚就听到窗户那边有异动,一开始墨芜荑还以为是风吹动了窗户,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墨芜荑赶忙起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了自己一直放置着的匕首,又摸黑隐匿在了床头,静静地等待着。若这只是个小偷,便也罢了,可若是对方图谋不轨,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黑暗中,墨芜荑微微眯了眯眼,像在等待猎物出现的猎人。翌日一早,墨芜荑都还没有醒,墨白珂就来了蒹葭院,青碧好说歹说也没有拦住墨白珂,墨白珂闯进了墨芜荑的闺房。“哟,这太阳都升到正空了,五妹妹还没起呢,莫不是在房里……”墨白珂人未至声先到,待看到墨芜荑半躺在床上,神色莫名的看着自己时,墨白珂后面的话就没能再说出来。“四姐姐倒是来得早,可是找我有什么事儿?”
墨芜荑神色倦怠,掀了被子下了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墨白珂讪笑了一声,眼神却不断地在墨芜荑的闺房里扫来扫去。“四姐姐在找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芜荑已经凑到了墨白珂的跟前,把墨白珂吓了一大跳。墨白珂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没事儿就不能来看你?”
墨芜荑没接话,只轻笑了一声,看着墨白珂的意思显而易见。墨白珂见状,脸色又拉了下来,袖子一甩,冷哼道:“不欢迎我便罢了,当谁稀罕来你这儿似的!”
说罢,墨白珂转身就出去了。墨芜荑看着墨白珂的背影,又兀自喝了一杯水,眼神微微眯起。“又是她!”
千亭皱眉看着墨白珂离开,“要不我今晚把那个人扔进她院子里去吧,保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我留着她还有用,况且这事儿,还不一定是她做的。”
墨芜荑昨晚将那个偷摸进她房间意图不轨的人给刺伤了,然后和千亭以及于婶一道把人给绑了藏在了杂物间,但墨芜荑却并没有声张,主要是想看看今日会钓出哪条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