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馆验尸不是一两日功夫就能完成的,何况还是验一具死了四五年非中毒而死的尸体。所以在验尸结果出来之前,大家也只好等待着。老太爷知道是老夫人同意开棺验尸的之后,把老夫人好一阵痛骂,然后老夫人又将墨芜荑叫去明安堂骂了一番。赵明瑕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事已至此,老夫人就等着二姐姐的嫁妆被送回来就是了,到时候二表姐出嫁的话,老夫人也可以多添些妆。”
一句话,墨芜荑就将两人打发了。结果没想到她打发了老夫人和赵明瑕,还有一个赵明珠来凑热闹。赵明珠又宣了墨芜荑进宫去,这一次是只叫了墨芜荑一个人。“看来珍美人,更喜欢跟五表妹炫耀呢!”
赵明瑕幸灾乐祸的道。不过这一次赵明瑕倒是猜测了,赵明珠叫墨芜荑进宫不是为了朝墨芜荑炫耀,而是来威胁墨芜荑的。“表妹也知道,我入宫的时候身无分文,皇上虽然赏赐了不少东西,可这些东西我也只是能用罢了,虽说吃穿不愁,可这手头上没有银子,在宫里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呐。”
赵明珠朝墨芜荑诉苦道。墨芜荑装傻充愣:“宫里的娘娘们不都是有份例银子的吗?娘娘拿去打赏下人什么的,应该也是够了的。”
“表妹不在宫里生存,自是不知道艰难的,”赵明珠见墨芜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索性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我知道表妹手里是比较阔绰的,你看能不能先借些银子给我应应急?”
墨芜荑笑了。赵明珠说“借”,其实都是有借无还的,毕竟她在深宫里,拿什么还?宫里的这些妃嫔们的花销,其实大部分都是她们背后的家族供的,可赵明珠的娘家可没有什么银钱能供给她,至于墨家,估计也没人会去替赵明珠考虑到这些。所以赵明珠才将主意打到了墨芜荑的头上。见墨芜荑不说话,赵明珠也知道,想要墨芜荑掏钱是不太可能了,便沉了一张脸:“听说表妹最近在忙活二表姐的那件案子?”
墨芜荑犀利的眼神倏地看向赵明珠:“略尽绵力罢了。”
“瞧表妹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赵明珠笑了笑,“二表姐真是被人给害死的?”
“这得等大理寺那边查了才知道。”
“听说二表姐夫,是锦衣卫的镇抚使呢,还背靠太子,若二表姐真的死于非命,那光靠表妹你,还有墨家,怕是……”赵明珠一副唏嘘的样子。赵明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芜荑哪里还能不明白。“所以美人能帮上忙?”
墨芜荑似笑非笑。“大忙帮不上,可若是我在陛下面前,多提几句二表姐,多说说二表姐从前对我的好,想必大理寺那边办案也不敢马虎呢!”
赵明珠笑意盈盈。墨芜荑暗自挑了挑眉,赵明珠这进宫才多久,就成长了这么多。如此,墨芜荑倒也没有再死咬着不松口了,因为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若是她不答应给赵明珠钱,说不定赵明珠的下一句话就要反着说了,到时候大家撕破脸皮就不好看了。所以墨芜荑十分“善解人意”的道:“那就麻烦表姐了,今日来得匆忙也没个准备,改日再来看望表姐。”
“我看表妹今日这头上的发簪就不错。”
赵明珠笑看着墨芜荑。墨芜荑:……墨芜荑很有眼色地将自己头上的发钗,以及身上佩戴的玉佩都解下来给了赵明珠。赵明珠也丝毫不客气,直接就收下了,进宫这些日子,她都是见过了不少的好东西,也知道墨芜荑身上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她拿去打赏人也好,还是换成银子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现下她正缺钱呢,自然是来者不拒。墨芜荑也没想到,她进宫一趟,居然还被人打劫了。就连千亭在宫门口看到她,都忍不住惊讶出声:“芜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遇上打劫的了?”
墨芜荑:……墨芜荑简单的将事情大概跟千亭说了一下。“这个珍美人,真是……”千亭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也挺放得下脸面的。”
“看来宫里的日子,确实没那么好过。”
墨芜荑也有些唏嘘。毕竟上次赵明珠还一个劲儿的跟她们炫耀多得皇帝的宠,用的东西多好等等,这才过多久,赵明珠就能放下身段来向她要钱了。可见宫里的日子并没有赵明珠想象的那般好过。说来赵明珠也还是挺识时务的,就像千亭说的,还挺放下脸面。让墨芜荑没想到的是,大理寺那边都还没有出验尸结果呢,曾家那边就主动去大理寺说,墨白音确实不是病死的,是落水被淹死的。然后曾家就给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墨白音之所以会不小心落水淹死,是因为她在晚上的时候去私会奸夫,所以才避人耳目在大晚上出门去,结果不小心失足跌落在曾家的小池塘里面,因为是出去私会奸夫,所以墨白音也不敢呼救,大冬日里又冷,因此墨白音都不知道是被冻死的还是被淹死的,总之,等到曾家人发现的时候,墨白音已经没气了。原本曾家是不知道墨白音到底为什么大半夜出门去的,后来还是拷问墨白音的丫鬟,才知道原来是出去私会奸夫。因着此事实在是有些丢人,而且曾家也不知道那个奸夫是谁,所以才对外称墨白音是病死的,也算是全了曾家和墨家的颜面。“此事,墨家也是清楚的,还因为愧疚,将墨氏的嫁妆都留在了曾家,若真是墨氏死得不明不白,那墨家又怎么会把墨氏的嫁妆留在曾家呢?墨氏的母亲的富商之女,所以墨氏的嫁妆很是丰厚,如果不是因为墨氏做出了丑事,那这嫁妆估计早就被墨家给拉回去了。”
曾旭清说得有条不紊。当初墨白音留在曾家的嫁妆,恰好成了佐证。大盛的律法规定,若是出嫁的女子身故,在婆家没有也留下子嗣,那嫁妆娘家人是可以收回的,墨白音的嫁妆丰厚,若是没有缘由,墨家确实不可能不收回,白白送给曾家。于是曾旭清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曾大人好口才!”
墨芜荑匆匆赶到大理寺,刚好听见曾旭清说的话,于是一边给曾旭清鼓掌,一边道。瞧见墨芜荑,曾旭清本能地皱了皱眉头。“墨家为什么会将我二姐姐的嫁妆留在曾家,难道曾大人真的不清楚嘛?”
墨芜荑浅浅一笑,只看着曾旭清的眼里没什么温度。“曾大人讲故事的能力不错,恰好,我也喜欢将故事,不如也学学曾大人,给众位大人讲一个故事。”
墨芜荑又是盈盈一笑。然后墨芜荑就将曾旭清如何和墨白音认识,如何嫁给了曾旭清,又如何知道了骗婚的阴谋,又如何在新婚之夜逃跑,然后遇见了曾二,最后被沉塘的事儿,讲了一遍。听得曾旭清浑身发凉。不关乎其他,主要是墨芜荑说得太详细了,详细到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有些事儿,几乎只有墨白音本人才会知道!可墨白音已经死了……“你究竟是谁!”
曾旭清的眼中甚至有几分惊恐。“我是谁?我是墨五啊。”
墨芜荑很满意曾旭清的表现,不枉她口水都说干了。“郡君说的话,可有佐证?”
褚章听罢,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墨氏的死,竟如此复杂?“大人大可审问墨家二夫人,以及派人再去找找当年那个被卖了的叫青玉的丫头,她可以作证,”墨芜荑说着,招了招手,千亭便压着一个人上前来,“这个丫鬟叫青珠,便是当初背叛我二姐姐的那个丫鬟,后来见到我,还被吓了一大跳,说什么‘二姑娘回来报仇了’的话,这事儿是在前年我祖母的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想必大人去问一问当天的宾客,就能清楚了,之后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就疯了,整日里说见到了我二姐姐,后来被墨家二夫人配了一个庄子上管事的傻儿子,现下她的疯病已经好了,所以我就将人给大人带来了,大人也可以审问一番。”
当初墨芜荑只给青珠喂了一些神志不清的要,留青珠一命,就是为了等着今日。褚章听罢,便让人去传唤谭氏去了。“这两个丫鬟从小就跟着我二姐姐,可偏生,一个都没有跟着嫁去曾家,其中一个还被发卖了,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墨芜荑讥笑了一声,看向青珠:“青珠,把你知道的都跟大人们说一说吧!”
青珠跪在地上瑟缩着,都不敢抬头,只低声地将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了。“我不知道二夫人是要害姑娘,否则我不可能背叛姑娘……”青珠悔恨地哭道。“啪啪啪……”这下鼓掌的人变成了曾旭清。“郡君的这个故事说得很不错,可惜这个丫鬟本身就是墨家的人,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呢?”
曾旭清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