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听钦天监说,第二天的雪还会下得大些,所以顾禾宁就赶忙给墨芜荑和吴仪筠送了信儿,问墨芜荑的身子如何了,要是好得差不多了,她们明日就去温泉庄子泡温泉去。墨芜荑自然是应下了,不过在去温泉庄子之前,墨芜荑还进了一趟宫。前些日子,她听说褚章升任大理寺少卿了,不管这种其中有没有赵明珠的功劳,墨芜荑都踹上了上次和赵明珠说好的三千两银票,递了牌子,进宫了一趟。往常墨芜荑进宫都是直接被带到赵明珠的华清宫去的,但是这一次,她却先被带去了皇后的坤宁宫。说起来,墨芜荑虽然也进过几次宫,可倒是从来还没有见过皇后呢。当今皇后姓萧,膝下只得了太子一个孩子,是皇上还是王爷时的发妻,两个人基本上是相敬如宾,一路扶持过来的,皇上对萧皇后没有什么宠爱,但尊重还是有几分的,后宫里前前后后那么多的宠妃,但皇后都一直屹立不倒。墨芜荑倒了坤宁宫之后,宫人让她站在门口等着,之后,却有很长时间都没人理她,就让她在雪地里这般站着。渐渐地,风雪更大了些,墨芜荑冻得手脚都没了知觉。她知道,这是皇后给她的下马威。因为太子。墨芜荑在心里苦笑,她光想着进宫来,宫里有个得宠的珍美人了,却忘了,宫里不仅有珍美人,还有皇后这个太子的亲娘在。不过还好,在宫里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皇后也不会太过于明目张胆地给她排头吃,挺多也就是冻上一冻罢了,毕竟这宫里想要抓皇后把柄的人也不在少数,比如说六皇子的母妃——顾昭容。墨芜荑正想着顾昭容呢,那边就听宫人唱喝道:“顾昭容请皇后娘娘安!”
墨芜荑知道宫里规矩多,也没敢抬头去看顾昭容是个什么模样,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鞋上的雪。“哟,这是哪家姑娘,做错了什么事儿,被皇后娘娘罚站在这儿了?”
顾昭容却走到了墨芜荑的面前。墨芜荑这才抬起头来,瞧见顾昭容身着一袭水绿色宫装,外面披了一件貂皮大氅,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左右,正温和地看着自己。“回娘娘,不是皇后娘娘罚站臣女,是皇后娘娘召见臣女,臣女在外边儿候着呢!”
说着,墨芜荑顿了一顿,“臣女是墨家的五姑娘。”
“哟,原来是江宁郡君,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果然入传闻中的那般,知书达理,有勇有谋!我就说嘛,咱们皇后娘娘最是心善了,平日里连个宫女都舍不得罚的,又怎么会罚你这样的功臣!”
顾昭容笑容开怀,将皇后高高地捧起,然后拉着墨芜荑冻僵了的手道:“哎哟,瞧瞧这小手都给冻僵了,本宫看一准儿是皇后娘娘忙忘了,你可不要怪皇后娘娘,这样吧,本宫找皇后娘娘也有事儿呢,你跟本宫一道进去等着,免得冻坏了,回头旁人还以为是皇后娘娘为难你这个功臣呢!”
说着,顾昭容就拉着墨芜荑进了坤宁宫。墨芜荑也没有拒绝,她又不是个傻子,喜欢挨冻,何况她这病都还没有大好呢,回头再病了算谁的?至于萧皇后的反应,那都不是墨芜荑考虑的范围之内,萧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她们就是敌人,墨芜荑恭不恭敬,都改变不了这一点。不过墨芜荑倒是觉得,这顾昭容挺会说话的,三两句就把事儿给圆上了,而且她这消息得到得也快,才这么一会儿,人就赶来了,可见顾昭容在宫里的势力也不浅。看来太子和六皇子确实已经争到了水很火热的地步了,就连皇后为难她这么个小人物,也能劳动顾昭容跑一趟。“禾宁那丫头老是跟本宫提起你呢,说起来,你还是顾家的救命恩人呢!”
顾昭容和墨芜荑进了暖阁,在等着皇后传召的时候,顾昭容就和墨芜荑拉起了家常。“哪里就是救命恩人了,那一次也是大家运气好。”
墨芜荑的话并不多,在宫里自然是要谨言慎行的,何况这儿还是皇后的坤宁宫,反倒是顾昭容一直在说这些有的没的。大约一刻钟之后,皇后终于派了人来。“对不住昭容娘娘了,江宁郡君先来,娘娘说先见郡君。”
大宫女打扮的姑娘不卑不吭地道。墨芜荑心里暗自思索,这皇后的反击来得也是挺快的,按理说,她墨芜荑算哪根葱,皇后要见也该是见顾昭容才是,可皇后偏不,这也是给顾昭容没脸呢,要是顾昭容是个小气的,说不定这会儿,顾昭容连带着墨芜荑也一块儿怨上了。哎,在这宫里生存,可真是不容易。可偏偏顾昭容半点儿介意都没有:“这是应该的,皇后娘娘这宫里的差点不错,本宫正好用用两块儿,郡君先去吧!”
不管顾昭容心里如何想,至少表面上都是一副全无芥蒂的模样。墨芜荑向顾昭容行了礼之后,才跟着宫女去见了萧皇后。这也是墨芜荑第一次见到萧皇后,大概是平日里操心,加上本身也比顾昭容大几岁,所以萧皇后看起来要苍老一些,不如顾昭容那般风华,只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以皇后身上是不同于顾昭容那种温和的气质,而是带了几分凌厉。墨芜荑行礼之后,皇后却一直没有叫起,墨芜荑就一直保持着半蹲的行礼姿势,一直蹲到腿都麻了,快要撑不住了,萧皇后才叫起。墨芜荑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向皇后道了谢,方才落了座。若是皇后只是用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给她下马威,那她可真就不怎么看得上皇后了。“本宫倒是第一次见到江宁郡君,果然是貌美如花,怪不得蜀郡王府的小公子都对江宁郡君另眼相待。”
萧皇后坐在上首,嘴角倒是有几分笑,只是她大概不常笑,所以这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奇怪。“娘娘从哪里听说的这等事情?臣女似乎都不知道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这等流言,也敢传进皇后娘娘的耳中,真是该死!”
墨芜荑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