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嫣垂下眼睫,半晌才嗓音暗哑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拿稳。”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现在她自己也心乱如麻,端着手里的木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办才好。眼见大家都杵在这一时气氛紧张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蓝梦洁便让她们先行离开了,随着那个刚才推了时嫣一下的工作人员最后一个离开,两人暗自交接了一下眼神后,蓝梦洁关上办公室的门,回头表情有些紧张的上前,“导演那边我们已经事先打过招呼,说借到发簪了,现在发簪摔断了该怎么办?陆家那边我们又该怎么交代?”
蓝梦洁抓着时嫣的手都有些发凉,见她石化般的站在那也不搭腔,像是暗自下定决心般眼神坚定的表示,“要不这样吧,我去跟陆少说东西是我摔碎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之前都合作过,陆少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就算他真的发了火我忍忍就是。而对于陆家那边,时嫣你只是个工作人员,怕是陆太太生气气来会百般刁难,还不如让我替你承认下这件事……”蓝梦洁的话让时嫣有些意外的抬头,却语气坚定的摇头拒绝了,“东西是我摔的,怎么能让你替我道歉呢?梦洁,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面对带感激的说完后,时嫣声音有些疲惫的说,“梦洁你先去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
“好吧。”
蓝梦洁叹气,随之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时嫣一眼,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跟我说。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为你去做,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梦洁。”
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时,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蓝梦洁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和得意。她倒是要看看,离开了厉家的时嫣这次要怎么脱身?是啊,时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呢!陆少谁都不借的东西唯独只借给时嫣,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恩宠啊。而时嫣居然还告诉她,自己和和陆少之间并无太深的交情?对于时嫣这个满口谎言的‘好朋友’来说,说什么她也要好好帮帮她是不是?*时嫣打电话给陆燃的时候,一直怀揣着种像是小的时候闯了大祸,不知该怎么面对的感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卡住她嗓子眼,让她因为无法呼吸而隐隐的有些胸闷,就连大脑都缺氧的一片空白。除了道歉和实话实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时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陆燃怎么骂她吼她斥责她,她都忍了,因为这是她该得的。电话还是陆燃的经纪人接的。似乎是之前那次没少被陆燃严厉责问,经纪人和上次的态度完全不同,几乎带着些讨好和谄媚的语气问,“是时小姐啊,陆少现在正在拍戏。时小姐找陆少有事吗?”
不是陆燃本人接的电话时嫣也不好说话,在询问了一下陆燃拍完戏的时间后,便只说等他完工再打给他。时嫣细细端量着这白玉发簪,心里暗自感叹这么好好的一根白玉发簪就这么被毁了,别说陆太太心疼,就连她也觉得可惜极了。这么贵重的物品陆太太原先不肯外借,却还是因为陆燃的关系借了,只是现在她辜负了这份信任……和内心的慌乱无措相比,时嫣整个人都充满了浓浓的负疚感。等待着陆燃结束拍戏的时间内,时嫣觉得一分一秒都很煎熬。她漫无目的的将两只断掉的发簪重新连接在一起时,却突然发现这发簪好像还少了一点。就见发簪的簪头处,外壁掉了有小指指甲大小的一层薄碎片,由于受损的部位并非在断裂处,所以不仔细看的话并不能令人发觉。这让时嫣不禁疑惑,当时这发簪明明是在盒子里摔断的。就算有碎片掉落下来,也应该是掉在盒子里。可是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盒子除了断裂的两截外并无其他碎片。难道是当时她没注意,不小心从盒子里掉出来了?时嫣下意识的起身在办公室里寻找起来,然而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有半点碎片的迹象。正在这时,桌上公司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时嫣颓然的回到位子上才接起电话,厉景淮自带冷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那没头没尾的话让时嫣怔了怔,随之明白他应该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厉景淮之前就跟她说过,别人的事不要管,公司里与己无关的事不要插手。娱乐圈太乱,处处充满了阴谋和算计。不是每个人的事她都能担在自己身上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便这么一直沉默着。想到反正等会儿要面临着陆燃的训斥,现在也不差厉景淮把她额外加训一顿了。本就沉了一天的天气,临近下午时分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就像一块巨大的铅板笼罩在城市的上方,整个办公室都因此而阴沉压抑。“晚上下班的时候去车库等我。”
他没有在电话里责骂她,而是带着种不由分说的命令,说完后便径直挂断了。时嫣有些无力的趴在桌上,觉得厉景淮让她去车库等他,应该是像往常一样去厉家做饭吧,只不过今天她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当陆燃的名字在电话屏幕上跳动起来的时候,时嫣一把抓过手机,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陆燃听上去心情不错,似乎今天的拍摄比较顺利,“怎么了,发簪拿到了吗?如果你打这电话是特地跟我说谢谢的话,和这种没什么实质性的感谢相比,还不如拿出诚心来约个具体时间请我吃顿饭。”
时嫣沉默着,并没有接话。似乎对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怼他几句感到奇怪,陆燃不禁的问,“怎么了?”
眼见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时嫣只好闭着眼睛把今天发簪摔断的事,一五一十,一股脑的告诉了陆燃。她知道这件事绝非小事,陆燃断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语气轻松,时嫣也当然不会愚蠢的去提赔偿钱财这种话,否则就是她犯错在先,还不自量力的妄图用钱来打发陆家。毕竟有钱有势的名门望族陆家又怎么会在乎这点钱?那发簪既是古董收藏,其价值绝非钱财能实价估量的。果然,陆燃在久久的沉默过后,压低的声音就像外面沉着的天色,“你今天能不能提早下班?等会我开车过去接你。”
没有口不择言的斥责,也没有借她发簪的悔不当初。只是陆燃那过分认真的语气,倒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完全没预料到的时嫣突然不解今天这两个男人是怎么了?本来最该生气的他们,两人却像是约好了般都没发脾气?简直比上午还阳光炙热,下午便阴云翻腾的天气还要无常。就听陆燃思忖几秒后表示,“晚上跟我回一趟陆家,有些事当面跟我母亲说吧。”
在挂断电话后,时嫣大脑依旧处于空白的状态。回陆家面对他母亲……说不紧张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害怕有什么用?只是东西是她摔碎的,去陆家面对他母亲,亲自解释清楚和道歉也是应该的。为了不引人关注,陆燃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借了辆再普通不过的轿车去接的时嫣。时嫣紧紧捂着装发簪盒子的背包,满脑子想的都是见到陆太太后该怎么开口。完全把厉景淮之前说过让她下班等他的事抛到了脑后。“不用紧张,过去后你只要实事求是,诚心诚意的跟我母亲道个歉就好。其他的事一切有我。”
似乎看时嫣从上车后就紧张的脊背绷直,一动也不动的像是尊木雕似得坐在位子上,陆燃不由出声安抚道。虽然对于这件事的结果他也不好预料,但那发簪的确是他母亲的心头之物。这枚发簪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来他们家求借过,却都被他母亲拒绝了。也在家里郑重表明过这发簪绝不外借的坚定姿态。虽然为了时嫣他决定硬着头皮试一试,却不想他母亲在得知发簪是时嫣想借的时候,没怎么想竟同意了。而让陆燃现在最担心的是,发簪摔碎了并不咬紧,重要的是他担心时嫣原本在他母亲心中还不错的好印象是否会因为这发簪的事,而让他母亲对其改观。“你母亲生气的时候会打人吗?”
说话间,时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季红薇发火时狰狞的形象。虽然她想象不出陆穆清风那张优雅的脸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然后不知是哪个点触动了陆燃的笑点,就见他不禁好笑又好奇的问,“我们家从来不会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从小到大我母亲还没动过我呢。怎么,你小时候经常犯错,你父母会打你吗?”
那个俊美而邪魅的男人在笑起来的时,耳边闪烁的钻石耳钉看上去明亮而璀璨,一如他难得的笑容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