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调节了下心虚，轻轻舒口气。“黄总是这样。之前呢沫沫姐想跟您谈的是独家授权分销，然后您似乎对我们可以给的佣金比例也不是很满意。然后我们公司内部讨论之后决定，我们不签独家了，然后佣金呢，跟我们提供给远辰的一样……”“什么意思？”
闻言，黄强假装竖起了耳朵，一副装模作样没听清的样子。Fiona也很吃惊，因为这不是她预料的那个样子。“向晚。”
她侧着头看她，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那种。向晚浅笑：“我已经跟小厉总汇报过了。”
“我们新产品发布在即，时间上面可能比较紧张，所以黄总，希望您配合一下，如果条款里面有不明白的地方或者不合适的地方，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们尽力解决！”
黄强根本不干了！吹胡子瞪眼地站了起来！他火气冲冲地指着向晚大骂：“你他么以为你是谁？你一上来就跟我这么说话？”
Fiona赶忙劝阻：“黄总！黄总您消消气！向晚还年轻，说话可能让你感到一点不舒服，但我保证她是无心的！”
“无心？！你看她这是无心的吗？啊？！这是来向我耀武扬威来了？是不是？！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向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倨傲，她还是没有准备周全，因为情绪没控制好，如果说话再婉转一点，或许这个黄总不至于这么暴跳如雷！但是话已说出口，如果这个黄总不签，她就把沫沫姐的单子搅黄了，如果让他签字，现在根本就是难上加难，而且她要因此去找更多的经销商。这其中所要耗费的成本，都是对公司的损失。想到这里，她咽了咽懊悔：“黄总，我为刚才的直言向您道个歉，我之所以那样做，是想我们产品尽快在锦江放市，因为之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这份急迫的心情，也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谅解！”
黄强现在根本是油盐不进。他冷笑一声：“谅解？我谅解你们？谁来谅解我？啊？！说好的五个点，怎么又变成和李元礼那个怂包资源共享了？你不知道我跟李元礼老死不相往来？你不知道谭沫沫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
Fiona见局势太紧张了，这个黄强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向晚这件事都没跟她商量过！虽然她得到了小厉总的请示，但是跟她一起来的是自己，她怎么能自己瞒着一个人做呢？她也是生气的，这个向晚能力虽然可以，但是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但想归想，说到底，撇开个人利益，她跟向晚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船翻了，两个人都要下水。“黄总，您别生气，这身子是自己的！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去吃饭，之前来都是您请我吃的饭，今天我做东，请您好不好？您就当赏个脸，合约的事我们再谈！”
黄强冷哼一声，别过脸去。Fiona一看有挽回的余地，连忙趁热打铁：“好啦黄总！您真的是，您跟我们小姑娘置什么气？大人大量就当是陪我们吃饭了好么？”
向晚极度不喜欢Fiona现在的嘴脸。但是她明白，现在Fiona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刚刚把事情给搞砸了！她是见过世面的，处事圆滑，能屈能伸，不像自己。向晚视线落在桌上感觉像垃圾一样的合约，心里一阵难过。在公司里面，自己的能力得到认可，成为同届当中的佼佼者。但现在这件事充分说明了，她并不能每一件事都能做到完美。这件事，的确一开始她就擅做主张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没有决策权。黄强已经被说动，到时候饭桌上灌两杯酒，还不是在他身下让他快活！而且现在看向晚这个样子，明显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有多狂妄了，管她签几个经销商，但现在是在锦江，谁还能不给他一份薄面？新锐跟他合作过几次了，每次来签约的这些女人们，哪一个不是把他捧的高高的，深怕他不小心磕到碰到！这估计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才自己估计发火是把她吓到了，看她那个畏畏缩缩的小模样，可真是让人心疼！他走到向晚的边上，一只手搭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捏住她细嫩的手，凑近她哄：“刚才吓坏了吧？啊？哥哥不是有意的，走哥哥请你吃饭去…….”他一口不是很清新的口气，就像热乎乎的毛毛虫爬在皮肤上的感觉，恶心、难耐！向晚在他的嘴皮子快要贴到自己的脸颊时，用力一推——黄强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这么傲，也没想到细丫头片子，力气这么大！自己胖墩墩的身子，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直直撞到了桌子的一角，一肚子的肥肉被撞的生疼！嘶……黄强疼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肥肉挤压的眼睛都看不到了，肥腻的嘴唇夸张地往外翻着。Fiona也被吓了一跳，她预估的最坏结果，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向晚，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单子已经快被你毁了，我在补救你能不能不要放下你那可笑的尊严？你不要拿着公司的利益给你陪葬好不好？！”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Fiona绝对说不出来，但是是现在这种情况，因为她跟厉堇年请示过，她是要来‘帮’这笔订单签成的。而且这个人，现在是向晚。“林特助…”向晚刚唤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啊！一股蛮力上来拽住她的头发，拼命地往一边扯！整块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但是那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她的痛，依然不管不顾地拽着她往前走！向晚看不到是谁，但是猜也猜得到，向晚只听到Fiona惊慌失措的声音：“黄总！黄总！”
“贱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今天老子就要你好好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黄强粗喘着气，步子又急又踉跄地把向晚拽到了刚刚撞上自己肉的桌子旁！然后‘嘭’地一声，整颗脑袋，被他一点也不客气的压在桌面上。大理石的桌面，冰冰凉凉的。向晚痛的眼角湿润，头皮上火辣辣的，脸颊骨也因为他的力气，差不多错位了。她紧咬着牙，一声不吭。Fiona想上来劝阻，但是又怕误伤了自己，现在的黄强，比那野外饿极了的山猪还要可怕！她一脸愁容：“黄总，您可千万别啊！向晚你好好跟黄总认个错，这件事我们就算完了好不好，小厉总那边我再去说，我们好好商量，这事没有不能解决的，黄总你说是不是？！”
黄强狰狞着个脸，冷笑：“这件事还真要我自己解决了！”
他说着，抬手。Fiona倒吸了一口气，这一巴掌下去，向晚几天都要见不了人。可是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向晚的头发散乱地盖在白皙的脸蛋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倨傲地一眨不眨。她侧过了脸，勉强可以看到黄强那张油腻又堆满横肉的脸。看着他的脸由先前的狰狞开始变得僵硬。她听到Fiona用很轻很轻不敢置信的声音唤了声：“厉总？”
厉堇年来了。他擒住黄强那只扬起的、迟迟未落下的手臂，一点点收紧。有骨头错位亦或是断裂的声音。啊！啊啊！黄强撕心裂肺的呐喊，在空旷的谈判室，显得格外的凄厉。“放、放、放手！”
“厉总、放、放开、快放开！”
他的另一只原本卡住向晚脖子的手，早因为疼痛而不自觉放开。Fiona扶着向晚站在一边，厉堇年只用一只手，就差点让黄强跪地求饶。不过他还是放开了，放开之后，黄强肥钝的身子，依靠在桌子一侧。那一只被他擒住的手腕，像是骨头断了，下垂着，只剩筋脉和皮囊作最后的挣扎。‘九死一生’的黄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依着桌子，大口地喘着气。厉堇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在脸色煞白还没从刚刚的意外中回过神来的女人身上。但是话是对着她身边的Fiona说的：“你去开车，我们马上来。”
Fiona连忙点头：“是。”
向晚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臂，连她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的发颤。厉堇年于心不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走吧，我们回去。”
黑色的外套，还裹挟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清香，不知是胡须水的清新的味道，还是某一款香水。男人喷香水，是一件比较令人反感的事，那他这个味道，一定不是香水的。这时感觉丢掉了半条命的黄强眼见着所有人要走，急了：“厉总！厉总！合约我签！等等！我马上好！”
厉堇年闻声顿住了步子，头也没回，他的浑身充斥着一股戾气，声音沉如潭水：“可惜了，你觉悟地有点晚了。”
好看的薄唇轻扬，抿出了冻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