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院子里突然出现好多人,听人说你原来的住处有人闯入,已经被围困了。”
如遭雷击,简亦繁顿时懵然无法动弹。怎么会被埋伏,云沧澜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去的。原本她是担心陆慕安找不到孩子会直接去找云沧澜要,那时候云沧澜才可能对他下手。可是怎么会,云沧澜怎么会直接派人在她的住处围困陆慕安的。脑子里乱哄哄的,疑问很多,可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动手,景南,他们有没有动手?”
她现在关心的只是他有没有受伤。刀枪无眼,万一伤到了人……不,她不敢想。“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人,但是我刚才听到了一阵枪声。”
云景南的话不啻为最后一根稻草,压得简亦繁再也坐不住了。她匆匆发动车子,迅速朝云家方向驶去。夜已深,路上的车辆很少,道路通畅,简亦繁一直畅通无阻,却在快靠近云家的时候发现离云家一条街的距离,道路已经被封了。一群警车拦在路边,身着警服的人走来走去,警铃大作不停,周围有不少人围观。车子过不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围观的人在问。“不清楚呢,就听见一阵枪声,这会儿都封路了。可能是有逃犯?”
“不是逃犯吧?你看警察都在这里,好像只是封路而已。”
“我知道哦,枪声好像是从云家传出来的,听我在那里工作的熟人说,好像有贼进去被抓了,这肯定是云家防着贼逃跑,所以特意让警察帮忙封路呢。”
被抓了?简亦繁连忙靠近那个说话的人,假装无意地问:“真的被抓了?被抓了为什么还要封路,这大半夜的。”
那男人瞥了她一眼,见她长得十分好看,嘴便有些控制不住了,“应该有逃跑的吧,我朋友没说太清楚。你不知道,这云家啊,家规可严了,权势又正显赫,这伙贼可算是栽了。”
简亦繁见不能听到有用的,当下就没心思再和他多废话。她看眼手机,还没有景南的消息。这么等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咬咬唇,找了一个落单的警察。警察得知她想过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条路不能走了,转别的路吧。”
“不能通融通融么?我真的有急事。”
废话,如果能走别的路,她何必在这里磨蹭。去云家,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不行不行,”警察连连摆手,“我们忙着呢,别在这里添乱了。”
警戒线拉了起来,人群一阵骚动,简亦繁被推的连连后退。恰好这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云景南打来的。“大姐姐。”
对面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而且有闷闷的回音。简亦繁连忙走到一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景南,怎么样了?云沧澜是不是把他们都抓了?”
“没,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我刚才偷听到妈妈和下面的人说,爸爸好像只抓到了一个,其他几个跑出去了。不知道被抓的是不是姐夫,跑出去的那几个,有一个重伤了。”
有一个重伤了?简亦繁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很快又说,“大姐姐,有人来了,我先挂了。如果有新消息我再联系你。”
电话被挂断,可是除了加剧她的急迫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简亦繁没办法,只能再次尝试去和警察沟通,试图从这里过去。可她还没走两步,人群中突然又是一阵拥挤,片刻之后她感觉手臂被人抓住。“少夫人。”
有细小的声音传来。简亦繁连忙回头,却见老三挤在人堆里,拼命地对她使眼色。是老三,他是和陆慕安一起出来的!简亦繁连忙环顾他周围,却没见到任何熟悉的脸。她匆匆从人群里朝老三挤过去“只有你一个人?”
老三摇头,将她拉出人群,“少爷也在,少夫人,跟我来。”
他说着,十分警惕地四下观望,确定没人跟踪以后才带简亦繁进了一条小巷子。漆黑的夜色里,唯有反光镜偶尔反射着远处的一丝灯光。越靠近车子,血腥气越来越浓。“少夫人,少爷在车里,快点上车吧,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那浓重的腥味昭示着十分严重的境况,简亦繁只感觉腿发软。老三给她打开车门,车内忽然朝她伸出一只手。“陆慕安……”她急忙握住那只手,钻进车内,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胆战心惊。男人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早已经被血染透了,红的几乎辨别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一件黑色的西装半搭他的小腹处,残破不堪。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简亦繁颤抖着手扶住他,“陆慕安,你、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声音抖的几乎要彻底破裂开来,男人的手虚虚握住她的,掌心都是冰凉。他低声,“我没事,别担心。”
“都这样了还叫没事,那什么才是有事?”
眼泪不自觉掉下来,她胡乱地抹了一把,马上对老三开口,“快去医院,快点!”
在她说话的时候,老三已经发动车子了,但却不是朝医院去的。“家里已经有医生在等着了,少夫人请放心。”
“都伤成这样了,家里的医生怎么照顾的过来。快去医院!”
陆慕安用尽全力紧了紧她的手,“不能去医院,云沧澜肯定……有所准备。”
他的声音很低,那一个个音节从嗓子里挤出来显得虚弱不堪。简亦繁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当初两人被困在山里,她都没有见过他这样。他的手冰凉,凉的让人心慌。简亦繁紧紧抱住他,努力用自己的身子温暖他,口中不停地道:“听你的,都听你的,不去医院,我们回家。”
男人靠在她的身上,发出了一声轻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简亦繁小心翼翼地把他推开,让他靠在车后座上,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盖在他的身上。陆慕安抓住她的手,“别,外面冷,你别冻着了。”
声音是低沉的,断断续续的,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担心她。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简亦繁咬唇,坚持用羽绒服把他裹紧,“我不冷,我没事。你撑住,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