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木一听见他这样质问的语气，心里就无名火冒。她丝毫不惧的抬起头看向沈卓然，“如你所见，打孩子的缴费单。”
她说的是“打孩子的缴费单”，落到沈卓然耳朵里，自动就成了“她打掉了孩子”。沈卓然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将慕木拉近自己，沉声问道，“你果真去把孩子打掉了！”
果真？所以她在沈卓然心中就是那种一怒之下要拿孩子撒气的人吗？她就是跟沈卓然没有任何区别的人吗？慕木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连解释一句都不曾，直接承认，“是啊，我是去打了孩子，我就是想报复你。你越是珍视的东西，我就越是要打碎，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朝沈卓然兜头浇下来，刚才还满是愤怒和怜惜的眼睛此刻像是过了几遍冷水一样，慢慢的把所有的感情都收敛了起来。他放开握住慕木手腕的手，哑着嗓子问道，“你……你这辈子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是。”
他想也没想的就承认了，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剑一样，毫不留情的往沈卓然心上扎，“我恨你，不想和你有丝毫关系，更不想为你生孩子，所以我要打掉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当初，眼睁睁的看着我流了产，现在我有了孩子，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这个孩子。”
她唇边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怎么样，公平吗？”
公平吗？沈卓然如遭雷击，如果只从公平的角度看，那的确这是很公平的。他当初袖手旁观，没有救那个孩子，现在慕木就把她肚子里的这个打掉，跟之前的那个陪葬。一个换一个，怎么能不公平呢？但就是为了报复他，这样的公平，代价是不是太高了一点？那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沈卓然的眼神好像是被火苗一寸一寸吞噬的木炭，最终都成了灰烬，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慕木，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步子没有以往的那么矫健，反而有些虚浮。慕木在背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巴张了几次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她转身回到自己的病房，看着那张交费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奇怪，在梦里面，她想起了之前和沈卓然经历的种种，明明那么恨他，但是现在，她也称得上是报复了沈卓然，可是心里并没有报复得逞的快感，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郁郁。一想起临走前沈卓然的那个寸寸灰烬的眼神，慕木心里就像是被针扎着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拿着那张缴费单，去沈卓然的病房找他。走到沈卓然的病房门口，慕木向里面看了一眼，除了一个正在整理被子的护工，再没有其他人。慕木问他，“住在这里这位沈先生呢？”
“哦，他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这会儿人都不在了。”
出……出院了吗？慕木神情寥落的看了一眼那张单子，有什么话到了嘴边，还是被现实堵了回来。沈卓然终究是没能听到这个消息。还有，慕木不无忧心的想，他刚才看上去状态那么差，这么着急的就出院，也不知道身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