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提乌斯·范德尔。 库尔特·范德尔的父亲。 “雷神”之名的持有者。 帝国剑士前三强的最后一位,也是帝国武人中真正意义上与维克多齐名的存在,从青年时期开始就是帝国的双璧,之后更是双双继承了帝国的两大流派。 一个是亚尔赛德流的当主,一个是范德尔流的掌门。 奥蕾莉亚能有今天,也是因为踩在了这两位剑道巨人的肩膀上。 对于这位老朋友兼老对手,维克多不可能不熟悉,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个中关节。 “确实,如今的状况,他比我更适合担任这个职位,哪怕我没有受伤——” 论实力、头脑、气度、名声等等个人修养,维克多自认不输给玛提乌斯。 但当舰长不止要看个人,还要看其他方面。 玛提乌斯最大的优势是他和皇室的关系。 从德莱凯尔斯时代起,范德尔家便一直担任皇室守护,虽说在内战后被奥斯本这个“始作俑者”剥夺了职位,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就切断。 就像库尔特从小入宫,陪伴皇太子塞德里克,玛提乌斯也是和皇帝尤肯特三世一起长大,哪怕没了守护之位,这几十年的交情依旧非比寻常,深受皇帝信赖。 别忘了,卡雷贾斯皇室所属的船,任命曾经的皇室守护担任舰长,理肯定站得住脚,情面也算是对“无缘无故”剥夺守护之职的补偿。 而有了这层关系在,奥斯本对付玛提乌斯的顾虑也会多上一些,至少比对付维克多要多。 当然,缺点也是有的。 玛提乌斯是皇帝的死忠,不是奥利巴特的嫡系,政治立场上和维克多有所区别,好在维护帝国和平稳定的心都是一样的,所以区别不大。 “——我会将此事告知殿下。”
“不止是殿下,还有陛下,可以的话,连同前往法典国治疗的事一起。”
“你是想——示弱?”
维克多和黎恩都是到达“理”之境界的聪明人,一根线头便能把握核心。 维克多是帝国武人的标杆,更是奥利巴特派的最中坚的顶梁柱,他要是出了问题,整个派系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他才一直隐匿着呼吸道受伤的消息。 可现在不一样了,后浪们已然成长起来。 尤其是黎恩这个妖孽,不止在武道修为上逐渐逼平前浪,谋篇布局的能力更是恐怖,这才过去多久就拉起一支谁都无法小看的队伍,连自己最出色的弟子奥蕾莉亚都被他笼络。 维克多毫不怀疑,即便自己倒下了,黎恩也能接着自己的位置继续支撑奥利巴特派系,甚至比自己做的更好。 然而,树大招风。 奥利巴特派的实力越强,越会引起其他派系的警惕。 要想消除这种警惕,最好的方法便是“自曝其短”。 在黎恩“高歌猛进”的现在,正适合维克多“急流勇退”。 最妙的是,维克多的短处不是装的,是真的,任谁都挑不出毛病——老子为了救国平乱打生打死,硬刚敌方最强,现在要去治疗后遗症,很合理不是吗? 而治疗嘛,在真正治好前,不好说要多长时间,只知道这伤很麻烦,所以啊,你们暂时就别考虑我了,当我不存在。 如此一来,维克多就可以从明处转为暗处,和暴露境界,从暗处走向明处的黎恩相互呼应。 一明一暗。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这才是黎恩真正的用意。 推出“雷神”玛提乌斯不过是作为“挡箭牌”,他的着眼点从来就不在局中。 更何况玛提乌斯是尤肯特的发小,奥利巴特还是尤肯特的亲生骨肉呢,奥斯本不也一样把船给炸了? 要保证红翼的安全,换舰长什么的根本没用,最有效的方法黎恩早已安排——让安杰利卡上船。 她在内战里就干过舵手,各方面都熟,自身能力也没得说、 最重要的是,炸船计划的执行者是乔治,是个人都知道他喜欢安杰利卡,有本事你就把船给炸了。 当然,以黎恩的行事风格,早在行动之前就和安杰利卡明说风险,后者在完全了解的情况下选择接受。 即便如此,黎恩依旧不放心,还在暗中加了两层保障,只是目前还没落实到位。 一旦完全落实,届时各方的表情,一定会相当有趣。 黎恩这般纯良的性格,也不免有些期待。 下棋也好,算人也罢,不论长线还是短线的布局,为的不就是收获的那一刻吗? 想到这里,黎恩抬头望向窗外,望向遥远的北方,越发逼近的终局战场。 明明是手无寸铁,与战斗无关的姿态,却让维克多没来由地觉得危险。 这一瞬,他仿佛回到与马克邦对决的战场中,正面迎击那不属于此世的黑色火焰。 我……是不是该改一改之前的态度了。 这已经不是男方优不优秀,桃花运旺不旺盛的问题,而是一方太聪明,一方太笨拙。 聪明人没坏心思还好,如果有,笨拙,不,只要不够聪明,恐怕都会被耍得团团转。 你看静奈,晚饭的时候三言两句就被黎恩安排了,乐呵呵地准备启程去利贝尔找卡西乌斯比剑。 现在看来,应该也是“示弱”的一环,身边的高手越少越好,离得越远越好,和帝国的乱局越没关系越好。 自家这个笨女儿……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选择一个勤劳朴实,不那么聪明的人吧。 黎恩·舒华泽这种妖孽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啊。 只是……笨女儿在这方面不仅异常执拗,心态还好得出奇。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因为静奈的出现而有所动摇,但很快就缓过神来,在超凡2V2后更是自信空前。 老父亲记得很清楚,在比试结束后,他去找女儿询问观战感想时,女儿的评价。 不是诉说心得体会,也不是感慨剑道修行的差距,更不是因为黎恩和静奈凌驾于“二身一体”之上的默契而自怨自怜,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之间,没有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