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流光瘫坐在客厅,听着外面林北川哼哼的声音,心里没底。夏靳辰猛地关门,坐到盛流光对面,点起了一支烟。他吸烟的动作雅痞硬气,双手往沙发靠背上担着,动作随意得很,反倒多出几分刚毅沉俊。盛流光思来想去,终于开口,“夏靳辰,你告诉我,孩子的事情你跟你姑妈有没有动过手脚?”
“没有。”
他答得干脆,像是想起来她是孕妇,把一半的烟灭了。盛流光却并不喜欢他这份干脆,她始终不相信,自己会怀上别人的孩子。“我说我没有跟林北川有什么,你信么?”
“不信。”
“我说这孩子是你的,你信么?”
盛流光自己也不信的。夏靳辰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我夏靳辰只犯过一次错,就是把你当成你姐姐睡了。”
盛流光沉默了。半晌,她从沙发上缓慢起身,“我累了,想要休息,想要离婚,等我弄清楚整件事。”
夏靳辰重新点了烟,拿着烟的手支着额头,眼神不离盛流光的背影。回到房间,盛流光打电话向余姐求证一个月前的事,余姐吞吞吐吐,坦言盛流光走错林北川房间的事。浑身无力,盛流光闭上眼睡了过去。楼下关门的声音她也没管,她留不住夏靳辰。入夜后的别墅空空荡荡,盛流光因为工作原因,常常到处奔波,在别墅也没有请佣人,一个人住着,仿若偌大的宫殿牢笼囚禁着她。不知道是谁来了,脚步声嘈杂,人似乎还挺多,敲门声把盛流光吵醒了。她去开门,入目是夏夫人一张保养得宜却满含怨气的脸。夏夫人身后跟着几个夏家老宅的佣人司机,他们的车停在别墅门口,排场十足。“妈,你这是……”盛流光还没说完,夏夫人抬起来的手就让她往后躲了躲。夏夫人来气,“你还敢躲?你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我当初反对靳辰娶你,他偏不听,现在倒好,你盛流光都爬到夏家头上作威作福了!”
“妈,您吃过了么?我有些饿,我去做饭,您稍等我一下。”
盛流光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恬淡,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气都气饱了,你也别吃了,现在跟我回老宅去。”
盛流光迟疑,拧眉看着夏夫人。她嫁进夏家,夏家的人虽然不待见,但是碍于夏靳辰一直没敢对她做什么,两边相安无事。见盛流光不肯相信,夏夫人又补一句,“靳辰也在,大家都在等你。”
三堂会审么?盛流光只觉得浑身冰凉,嘴唇半晌蹦出来一个字,“好。”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到了夏家老宅,大厅里,夏家一家人按辈分坐在一起,人人盯着盛流光,厌恶又嫌弃。唯一的一股清流,也只有夏靳辰了,他看着盛流光的眼神,从来就没有情绪,只有眸底黏稠的幽深墨黑。因为不喜盛流光,问好的过程给免了,夏靳辰的父亲夏宏达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问盛流光,“流光,你嫁到夏家也有两年了,听说你现在怀了孕,是真的么?”
盛流光下意识看了夏如珍一眼,“嗯,是,姑妈替我检查的。”
“那我再问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们觉得是谁?”
盛流光问,这个问题,她也茫然,她觉得是夏靳辰,可是事实总会扑上来给她一耳光。至于林北川,她压根不相信自己会跟人家有什么。夏宏达眼神锐利起来,不说话了。这件事,传出去了,夏家的脸没地儿放。沉默中,夏夫人周敏君凉凉开口,“宏达,这事儿不着急下定论,现在做什么都讲究证据。不如等到孩子三个月时做个羊水DNA鉴定,如果是靳辰的孩子就让她生下来,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也不晚。”
盛流光眼眸一紧,目光转向一直不曾开口的夏靳辰,她在期盼他说些什么。夏家在江城是百年世家了,再时髦的打扮也掩盖不住他们老封建的思想,盛流光有点怕,她隐约觉得周敏君不怀好意。就算孩子是夏靳辰的,她在夏家的眼里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如果不是夏靳辰的,那她更惨,要么被弄死,要么求助林家。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夏靳辰感受到盛流光的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朗声开口,“我同意。”
夏家枝繁叶茂,偌大的家族,虽说夏宏达是族长,但真正能够发号施令的掌权人,还是年仅三十的夏靳辰。盛流光觉得冷,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心脏,冻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走到夏靳辰面前,夸他,“厉害了我的夏靳辰。”
夏靳辰抬眸跟她对视,狠道,“盛流光,跟我作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是,林北川也是。”
三堂会审没有继续,夏靳辰的狠辣让众人没有插嘴的余地。盛流光被安排到二楼走廊最里边的房间,周敏君特意让人炖了鸡汤给她,盛流光是真饿,吃得不开心倒也吃完了。有了力气,她才能跑路。腹中的孩子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她还不想让夏家的人把她玩死,必须逃。十一点后的夏家恢复宁静,盛流光趴在窗台上目测二楼到一楼的距离,想要从大门出去的设想不现实,夏家这种豪门大院,晚上也有人值班守夜,她只能爬窗户。盛流光的房间恰好有一个小阳台,从阳台上下去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她把床单一扯,绑在护栏上,拽着一点点往下爬。终于落地,耳边却想起醇厚清冽的熟悉声音,“盛流光,你武打剧拍多了是不是?”
夏靳辰一身休闲家居服,慵懒中不乏贵气,就站在盛流光背后,周身气势凌人。“比起被你们玩死,爬阳台死已经够轻了。”
盛流光拍拍身上,光着脚越过夏靳辰。夏靳辰拽住她,“我可以送你离开。”
“说吧,什么条件?”
盛流光了解他,他从不做亏本买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