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予的消息是在三天之后得到的。樊炜沉默着把手下拍到的照片放在纳兰衍的桌子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身站在一边。拆开信封,摊了一桌子的相片。全是白浅予一脸笑靥的和叶少卿有说有笑的在伦敦街头。有一起吃饭的,有一起喝下午茶的,还有一起漫步的。两个人还一直带着一个小孩子。目光落在那个小孩身上,纳兰衍眸色又暗沉了一份。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心烦意乱过了,过了一会他才漫不经心了颔了下首:“收拾了吧,先不用把人带回来。”
她果然是叶家的人……“是,少爷。”
樊炜应完声又问:“四爷那边请您吃饭还去吗?”
“去吧,”纳兰衍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随手的拿过挂在一边的西服,“鸿门宴都摆好了,刘邦不到场如何拉开序幕?”
到了酒店的包间,不意外的看到了四叔和纳兰晋在,但让他稍微意外的是——在全是男人的饭桌上,还端坐着一个女人。她只穿了一件浅紫色的毛衣,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低着脑袋,白皙的手指绞着,十分局促不安的样子。分明就是羊入虎口。纳兰衍一向知道自己这位四叔的为人,没有原则没有三观。可是也不至于把小姑娘弄到他的饭桌上来肆意把玩。纳兰家的老四纳兰成见他出现,立即展开眉头笑容浮现:“衍儿快来坐下。”
纳兰衍颔首,视线从女人的身上随意的收回,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四叔您客气了,这么大的排场是有什么事吗?”
他说着随意坐下。纳兰成见他坐下来,站起身来,走到饭桌上唯一的女人身后,肥厚的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肩膀上。承受下这样的手掌,女人抖成了秋天的落叶,似乎快要凋零。“我找你来,是因为遇见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有趣到我必须得和亲爱的侄子你分享。”
他说着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来,抬起头来让衍少爷看看。”
他话音划下,一直低着头静默的女人才恍然惊醒般,抬起头来。一抬头对上一桌子男人考究玩弄的目光,她四下流离失措不知道该把视线落在何处。让在座的人感到惊讶的是,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上竟然满是淤青,但不算严重,甚至显得她格外的楚楚可怜。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本来就是惹人怜惜的,更何况是这样,在座的男人都多少感觉到于心不忍。只有纳兰衍神色如常。“四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纳兰衍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位四叔也是有够神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马上就又送上门来。可是……这个女人并没有白浅予身上,最吸引他的那点特质。“唉……你当四叔是喊你来相亲的。”
纳兰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故作叹息,胖胖的脸颊在笑的时候还有肥肉抖硕,“看来你是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来。”
他笑了笑收回来自己的手,缓缓说道:“不如你自己跟衍少爷说?”
女人将视线移向纳兰衍,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重新低下了头。细长的指尖微微颤抖。纳兰衍就坐在那,一双眼睛无声的盯着她。女人低头咬了咬下,猛地叹气头,黑白分明的眼坦坦荡荡的对上男人的眼睛,“既然不认得我,有样东西想必您还记得。”
她说着搁在膝盖上微微蜷缩的手伸向包,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她一抬头,猛地对上了男人的眸子,男人一动不动沉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测。看向摆在桌子上的东西,纳兰衍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微微出现了一点诧异。这样东西,他确实认识……四年前,那个疯狂的夜晚之后,那个消失的女人还有自己那件衬衣……四年来,一直在找那个女人的消息,可是她就像是从来未曾来过一样。如果不是丢了那么一件衬衣,他甚至会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他的衬衣在外面是买不到的,就算是订做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出自楚之手的衬衣,想必全世界,也只有他有了。微微的诧异之后,纳兰衍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不为所动的看向那纳兰成:“四叔,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成还没开口,一旁他的长子纳兰晋却是粲然一笑,“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昨天去金帝巡查,绕了一圈这个女孩子就冲到了我脸上,非要我给她个交代。”
他说着,似乎想起来这事的好玩之处,脸上还带着无可奈何地笑意:“我问了问才知道,她四年前和衍弟你有一段传奇佳话,她只知道当初在那个房子的是个纳兰家的少爷,却不知道纳兰家的少爷也是有好几个。”
好几个?纳兰衍勾了下嘴角,说不尽的嘲讽。纳兰成是不被老爷子纳入家族的,自己非要顶着纳兰的姓,纳兰家除了纳兰宇和纳兰衍,又有谁算得上是纳兰家的少爷?纳兰晋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么想着,纳兰衍把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还是很拘谨,拿出衬衣后双手又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的,对上纳兰衍看过来的目光后,心慌意乱的转过头咬住下唇。不敢和男人对视。男人的目光冷冽又深沉,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底,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冰冷。纳兰衍打量着她,那双泫然若泣的眸子似乎真的似曾相识。她真的是四年前的那个女人吗?似乎四年前她也是这样的颤抖和畏惧。看着纳兰衍的神色微变,纳兰成心领神会的笑了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去做在衍少爷的身边。”
“是……”细细的应了一声,女人站起身来,迈着小步走到纳兰衍旁边的作为,拘谨的坐下。脚尖对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再加上脸上的伤痕,我见犹怜。纳兰衍随意的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