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医院里,顾苏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医院白墙。镇定剂让他昏睡了许久。“你醒了?感觉还好么?”
原本的寂静被打破,自他身边传来一道由模糊逐渐变为清晰的声音。“音染.”顾苏侧头看过去,她正坐在自己床边,双手交叉紧握,胳膊肘撑在床沿上双手握成拳状抵住嘴角。她的眼中全是忧郁,使得此刻的她看起来异常脆弱。叹了口气,虚弱抬手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滑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很好,但是你看起来很不安。”
苏音染因为他的动作开心了一下,但很快又陷入了焦虑之中。她视线漂浮,但内心的不安分渴望得到解释。“那天你病房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顾苏听到,惯常微笑的嘴角微微僵住。“他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得,离他远一点。”
他的视线似乎透过苏音染在看着什么人一样,瞳孔因无聚焦而显得异常空洞。但苏音染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个男人如此粗鲁的对待自己!还那样对顾苏。就算那个男人的暴怒让人无法招架,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但是他对我使用了暴力,我要控告他!”
“音染!”
顾苏显然进入了让他恐惧到极致的回忆之中,全身颤抖不已,嘴唇因此也变得惨白。苏音染见状也害怕起来,连忙上前将顾苏抱住,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脖颈并轻轻抚摸他柔顺的头发。“好的好的,我不问了,你不要生气!慢慢呼吸.对..”等他渐渐平静了下来,才勉强笑着缓和气氛。“对了,有一个海外华侨想要投资顾氏,过几天就会来洽谈。如果这个融资谈成了,顾氏就基本不用担心破产危机了.”见顾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继续说着一些趣闻,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怎么会有人投资现在的顾氏”就在她说到顾氏员工违背规定将自家的小猫偷偷带去办公室,却不小心让它跑出去最后弄乱了公司的重要文件时,顾苏轻轻开口了。“不用管那么多,现在顾氏太需要资金了。”
苏音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皱眉回答到。顾苏没有给她想要的反应,没有开心与放松,反而是满脸的质疑,这简直等同于对她工作的否定。“你仔细查过了那人么?他”“顾苏!”
苏音染直接打断了他。再待下去可能会忍不住冲他发火,必须要离开了。“如果你终于想通要来管顾氏的死活了,明确告诉我,我们再详谈。”
猛地一下站起,凳子因为她的动作“呲啦”一声差点翻倒。不再理会顾苏欲言又止的表情,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走廊外高跟鞋的响声渐远,顾苏看着被大力关上的房门发呆,神色也变得黯淡无光。虽然那个男人的行为本就不能用正常思维去解释,但是那天他明确表示出了对音染的好奇,这分好奇觉得会将她拖入地狱的。现在只有尽力让音染远离,看男人能不能重新找到心仪的玩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顾苏的思绪。“少爷,您醒了?”
门外传来阿甘的声音。“进来吧。”
阿甘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没有马上进来。“怎么了?”
顾苏有些奇怪,他一直负责保护自己,很少见到像此刻这么愤怒的表情,其中似乎还带着懊悔?使得阿甘平日笔挺的背脊都有些弯曲了。等到阿甘走近,才发现他手中正紧紧攥着一个信封。“这是?”
顾苏问道。阿甘脸色铁青,将信封递给顾苏说:“是段左琪留给您的。”
顾苏的表情瞬间变了,仿佛一瞬间猛鬼上身,震得他灵魂都在战栗。信封从手中滑落了两次,才被颤抖着打开。那里面没有装什么信纸,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身着中世纪哥特服的少年,皮肤惨白眼神麻木,头戴复杂花纹装饰的黑色高式帽,身着布满褶皱的黑色低胸拖地鱼尾长裙,下摆呈现尖状锯齿形,双手戴着黑色蕾丝长手套,脖子则缠绕着黑色丝绒绳。全身唯二的亮色,一是垂在胸前的银质十字架,二是耳垂上挂着的菱形耳环。顾苏拿着照片的手无意识用力,将照片揉成团,低下的头让人看不清神色,但浑身的颤抖却从未停止。“.少爷”,阿甘在一旁小心的呼喊,“是我没有保护好您,少爷。”
顾苏没有回答,也未曾抬头。因为低垂头颅而自碎发中露出的雪白耳垂,两个细小的耳洞印记依旧清晰可见。就像那痛苦的回忆,从未自少年的脑海中抹去一样。苏音染回到病房时,戴卫正站在窗前抽着雪茄。“咳咳..谁允许你在我的病房里抽的!立刻出去!”
在顾苏那里隐而不发的怒火,此刻均叫嚣着想要宣泄出来。戴卫的动作一顿,立刻灭了烟卷。“苏小姐”他的表情有些谄媚与顺从。可是苏音染却看不惯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碧绿的双眸就像冷血的蛇类,随时准备趁人不备反咬一口。她直接上前朝高大男人的左侧脸颊狠狠扇去,发出“啪”的一声。戴卫的头甚至因力道之大而完全侧了过去。苏音染伸出涂满殷红色指甲油的手把住戴卫的下巴,轻轻用力使他重新面对自己,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眼中充斥的快感。“啧,有时候男人啊。”
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他的右侧脸颊。她用没有丝毫糙感的柔荑抚上戴卫的面颊,“.就是喜欢这样粗暴的对待呢。”
“是啊,苏小姐,请再多一些吧。”
戴卫低下头颅与苏音染持平,那双翻滚着欲念的绿眸如锁定猎物一样紧紧绞住面前的女人。苏音染却笑出了声,小幅度拍了拍戴卫的脸,樱唇中冷漠吐出一个字。“滚。”
病房门打开,戴卫整理了一下白卦走了出来。正准备回办公室,却在下楼梯的走廊拐角处被一个声音叫住。“冯教授?”
戴卫挑眉。靠墙而立的身影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缓缓直起身子。“戴卫医生,你这脸,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