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拥抱别人。“我是你的妻子啊。”
楚白禅走的很急。过了两天,孟潇也回洛杉矶去了,公司的事还需要她处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风流云散,梁钟绰的心却怎么也得不到平静。自从安然去世,他与世界便隔了一层厚厚的绸布,遮挡光芒,壁绝声音,仿佛只有他身边的时间变得粘稠,缓慢。但孟潇不同,对于本性温吞的他来说,孟潇就像一团烈火,一道霹雳,狠狠的闯入这个粘稠的世界。而她又很奇妙的,能够完全理解自己,像是自己心灵的风向标。如果说他对安然是浓烈火热的爱情,那对孟潇,则是理智成熟的另一种感情。明明孟潇已经订婚,一切成为定局,甚至当事人都已经离开了楠城,他却迟钝的,泛起了涟漪。不定期的家庭晚餐上。煎好的牛小排还在滋滋的冒着热气,盘子里两根青嫩的花菜上,沾了细细点点的胡椒粉。陈碧琳已经长吁短叹半个小时了。两个男人纵然是装聋作哑,这饭吃着也不舒服。“唉……”“差不多得了,孩子放下时间回来一趟,不是来看你这张臭脸的。”
梁君城用筷子敲了敲妻子的瓷碗。“可是我好想焕焕。”
陈碧琳捧着心口,像是心绞痛发作。“你也才见过他一面。”
“你就不想吗?”
梁君城被这反问惊的噎住了,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憋出一个字——“想”。“要是焕焕还在楠城,我就算舍了老脸也要去看望,可孟潇怎么就着急的把人带到美国呢?不准备婚礼了?”
梁钟绰低头慢慢的吃饭,意识到二老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擦了擦嘴说:“楚白禅最近很忙,所以没那么快结婚,孟潇要回洛杉矶处理公司的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算结了婚也会在洛杉矶长住。”
“啊?”
陈碧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是说我孙子以后不住楠城?”
“妈。”
梁钟绰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不要再把焕焕称作你的孙子,他的出生与成长,我们没有付出一丁点。而且你不是答应我,尊重我的决定?”
“可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本来以为活不到你孩子出生的时候,结果突然冒出个两岁的孙子,还这么乖巧懂事!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想陪他长大,甚至想看到他结婚的那一天……”陈碧琳越说越动情,眼眶潮红,似乎在想象那副情景的美好。“可现实却告诉我,这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我都不能参与,不能见证……”“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陈碧琳开了口,看见儿子冷静的能看破一切的眼神,又悻悻的闭上。“我除了接受,还能怎样?可能这就是上天的报应吧。反正也只有十几年可活,就这样过吧,慢慢等死,等着你来给我们两个老骨头上坟。”
梁钟绰静静的听着,他懂,他全都懂,母亲所描绘的憧憬,所感受的痛苦。“……我去拜托孟潇,让孩子在这住一个月吧,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能让他们夫妻为难。”
梁钟绰不得不承认,在说到“他们夫妻”这四个字的时候,胸口异常沉闷,这一刻他再次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事实——曾经可以称呼她为妻子却放弃这个权利的自己,真的,和孟潇再无瓜葛。“可以这样吗?会不会不方便?”
陈碧琳忍不住惊喜,又装模作样的问。“那算了……”“不不不!不管怎样,能多见一见焕焕,我就很开心!”
梁钟绰松了口气,总之暂时不用听见妈妈诵经式的怨叹了。为什么贸贸然提出这个想法,梁钟绰想了想,大概,是想在孟潇出嫁前,再看她一次。美国,洛杉矶。孟潇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抚摸桌边绿植的叶子,小声的诉说着担忧与祝福。“这是最后一通电话,之后你等我的联系就好了。”
“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会的。”
楚白禅温柔回答,似乎犹豫了一会儿,问:“潇潇,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而且说过很多次。”
“那你能对我说一次吗?”
孟潇一楞。但脑子非常清楚。当然要说出口,而且越果断越好,因为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而楚白禅即将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可她一口气在喉咙上上下下好几次,却怎么也说出口。怎么回事?她在商场上在宴会上逢迎的技巧不是很高吗?怎么现在变成可恨的木头了?“就算是假的也好,不能对我说一次吗?”
“我爱你,会很长很久的爱你!”
孟潇那一口气终于是上来了,“你答应过要让我幸福的,不准食言!”
“绝不食言。”
关掉电话,孟潇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老板椅上。心头血液一点点被拍散,连身体都有些冰冷。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赶紧回复工作状态,不管怎样,工作才是最稳健的选择。没敲几个字,电话又响了。是梁钟绰。心里微微一动,犹豫着要不要接。应该没关系吧,反正她很是坦荡。“梁先生你好。”
“需要叫的这么生疏?”
“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
“叫我全名就可以。”
“好吧,梁钟绰,有事吗?”
“出来喝杯咖啡怎样?”
“你不会以为我还在楠城吧?”
“当然知道你在洛杉矶,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
孟潇心里咯噔一惊,冥冥中有所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