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越开车一向是不喜欢说话的,凌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感觉身边好像坐了个冰块儿似的,她不适的转了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会儿,车内的音响被打开了。宫越眼角瞥她,知道她不自在,却因为凌小瑜心里乱乱的,顾不上去研究其他的,薄唇抿了抿,始终没有说话。一首具有古风韵味的歌曲响起,凌霜把头转回来,换了个姿势。她有点想睡了。直到下车,凌霜才被宫越叫醒,宫家的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但是上次来到这里,宫越的母亲尚在,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凌霜自己也变了个样子,说来唏嘘。门口持门的保姆看到宫越,欣喜的回屋去给老爷汇报去了。宫越手插在兜里,一身烟灰色西装,领结扯开,松松解开了两个扣子,这是平时,本不该这样正式,不过宫越习惯了,也没什么感觉。凌霜下车来,看到宫越站在旁边,一双棕色的眸子看到她身上时,丝毫不做停留,似乎她与别的人都没什么不一样。她长长的未做打理的卷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宫越手痒,忍不住拽了一拽,皱眉道,“等从父亲这里回去之后就陪你去把头发打理一下吧,都这么长了。”
凌霜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是啊,都三年了。”
宫越走向宅子的脚步登时一顿,回身看向凌霜的笑脸,挑了下眉,“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能怎么。”
就现在,哪怕是傻子都能听出来,凌霜这话语里的口气实在是太冲了。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宫越不想因为凌霜的情绪而产生什么祸端,他只能在进门之前拽住了凌霜,“你等等,凌霜,有话直说吧,你到底怎么了,这么阴阳怪气的,我招你惹你了?”
“你没有招我更没有惹我。”
凌霜停下来,语气里的不满全面爆发出来,“你只不过是爱我没有那么真而已,无论是哪个人,在离开三年之后,都有可能会面临恋人变心,只不过是我太天真,以为自己能留的你更久一点。”
宫越拉住她的手放下来,语气里有种无可奈何,“你又听别人说什么了?”
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点明的意思,凌霜既不知道他是在指责自己,还是在表明他仍旧喜欢她,或者想让她安心一点老实一点而设下的语言陷阱,她压抑住眼泪,怒极反笑,“我自己没有眼睛吗?我难道不会看吗?或者说……宫越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有没有隐瞒过我的意思?”
没有隐瞒,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隐瞒,装作爱一个人很艰难,但是想要在一个对自己有情的人面前装作不喜欢另一个人,实在是很难。宫越一瞬间哑口无言。他的感情太复杂了,不是喜欢不喜欢就能解释的事情。被问到这种程度,宫越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霜深深看了他一眼,率先走进了宫宅。他俩吵得声音那么大,又是在家门口,宫父当然是听见了,不过他最擅长装聋作哑,见到凌霜,教养让他没有直接表现出嫌弃,不过从动作上,还是可以看得出对宫越的不满,没事带这么一个女人回来做什么,伤眼睛。宫越镇定一会儿,平复了心情,才跟着走进来。凌霜自我介绍了一番,但是很显然宫老爷子还没有接受消化掉凌霜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并且还活着的信息。她拿出一个u盘,再让保姆去把读取的设备拿出来,接着宫越把身边所有的不知情的人都挥退,屋子里仅剩下了宫越,宫父还有凌霜三人。宫越在心里斟酌一下,总觉得凌霜能把这个音频藏三年,也是不容易,不知道是真的放在了凌欢那里还是另外藏了个地方……之前凌霜还没回来时,他就与凌欢开诚布公的谈了谈,如果那时候,凌欢就有这个u盘了,那线索岂不是就不用等这么一段时间?除非,凌霜谨慎到连凌欢都没有告诉这个u盘的存在……可是这样一来风险就很大,凌欢这人,品行也不是个靠得住的,万一没有言明,凌欢随手就把这个音频扔了呢?宫越越想,越觉得凌霜回来后,心思越发阴沉,连他都看不出来了。这是个好兆头还是……宫越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先把心思放在眼下的事情上好了。这份录音开始播放的时候,宫父还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紧接着,他的脸色大变,音频放到一半,他就挥挥手,嘴唇颤抖着把录音按停。宫越挑眉,这才放到一半,父亲怎么就怕成了这副样子,果然是其中有鬼吧。“父亲,您不如说说,这里面,母亲说的话,以及那人说的话,有什么蹊跷吗?”
凌霜也放下茶杯,一双凌厉的眼扫向宫父那张惨白的脸。老爷子嘴唇颤抖了很久,他看向自己面前的杯子,端起来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食道,这才镇定下来,眼神低垂,“你们不要再查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凭什么?!”
凌霜的情绪反抗的尤为激烈,宫越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她就站了起来,双眼充血,“是因为进了监狱的不是宫越吗?您的妻子都因为这件事去世了,我凌家倒的倒散的散,难道是我们凌家活该吗?听这音频,明显就是与你宫家有关,说到底,凌家就是顶罪羊罢了!”
宫父身子向后仰倒,他揉了揉眉心,后又放下手来,似乎被凌霜的话打动,但是睁开眼,说的话依旧冷酷无情。“别查了,不准查,这是为你们好。”
紧接着,他就唤来保姆,想要赶人走了。宫越若有所思,“父亲,你知道的,你阻止不了我。”
这句话好像触到了宫父的哪个逆鳞,他骤然拔高声音,“不是叫你们不要查了吗!这是为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