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鸡在放进猪肚之前是要过一遍沸水，这个过程不需要太久，只是让鸡肉的表皮绷紧了。齐天乐一口气锤了几十下就累了，休息的时候就看着棠溪一个人是怎么快速地从沸水中捞起一整只鸡，又是怎么将鸡塞进猪肚子里，又放进胡椒等配料。然后再用竹签封口。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习了好几十遍一样。棠溪没注意到齐天乐的注视，准备好猪肚煲鸡后，就放进砂煲中，点火慢慢地炖着。约莫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完成了这一道工序，棠溪侧头去看齐天乐案板上的牛肉，已经有一点变化了，但还没有达到要求。“让我来吧。”
棠溪知道齐天乐就是来体验一下，并不是真的想要学习的。齐天乐看了看牛肉，又看了看棠溪，也不坚持，“嗯嗯，我果然没有这一方面的天赋。”
“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天赋的，都是从一开始慢慢学习。”
棠溪接过了木锤子，对着牛肉捶打着。每一下的捶打的速度和力度基本是一样的。“就像是我们上学，除了个别天才，我们大部分都是从数手指开始学起来的。”
棠溪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直直看着牛肉，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齐天乐怔愣了片刻，想要摸一摸耳朵，可香气手上还沾着牛肉的血腥，只好作罢。“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从最基础的开始。”
齐天乐环视了一圈，没看见之前在小厨房帮忙的那个女生，不免好奇地发问，“棠溪，那个帮工呢？”
“我让她别来了。”
棠溪没打算解释。齐天乐也不深究，左右跟他没有关系。洗了手后，齐天乐发觉在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跟棠溪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很是无聊。齐天乐原本想跟棠溪说一声，他回去了，可瞧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张了张口，无声地退了出去。却不料在门口碰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卫景曜。齐天乐正愁着没有人陪自己，面上闪过一丝惊喜，快步走过去，“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
卫景曜扫了一眼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味，眉心快速一皱，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没有问出口。齐天乐倒是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刚才我试了一下做牛肉丸，发现那些活儿根本不是我能做的。”
虽然说君子远离庖厨，可齐家男人会做饭也不少，只不过到了他这一辈就开始少了。齐天乐也不管卫景曜是什么反应，一股脑地说了刚才都做了什么，最后很是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棠溪是真的适合这一行业。”
“嗯。”
但卫景曜觉得棠溪也完全可以去做其他事情，下厨也可以是个人的兴趣爱好，并不会妨碍到主业。齐天乐见卫景曜难得认可一次，得意了一下，“我也觉得，不过就是有些可惜，棠溪要继续读书了。”
不然早早出来做这一行，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学习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若棠溪还是唐家的女儿，以唐家的家底的确可以让棠溪衣食无忧，但她不是，家里不仅有没文化父母，还有年幼的弟弟。想要更好的生活，棠溪就要更加努力，而不是止步于眼前。卫景曜打断了齐天乐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
“那要是棠溪选择的是这一条路呢？”
齐天乐觉得棠溪也是极其喜欢下厨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再且，也并不是说只有读书才可以出人头地的。”
齐天乐反驳着。卫景曜面色一冷，不甘示弱，“但读书是最快捷、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话音落下后，卫景曜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了，“不管怎么样，是她的人生，我们干扰不了。”
“是。”
要是继续争辩下去，两人也讨不到好处。既然卫景曜退让了一步，齐天乐也没必要紧紧追上去，非要争你死我活。想到此处，齐天乐呼出浊气，“我们作为朋友，自然是要尊重她的选择。”
这话是齐天乐担心卫景曜知道棠溪最后还是选择了走厨师这一条路想要加以劝说特意提醒的。卫景曜听出他的意思，眸光紧了两分，“这是自然的。”
——猪肚鸡煲炖了一个小时后，汤色浓白中又带着清淡。棠溪闻了闻香气，滚热中带着一丝丝属于胡椒的麻辣，沁人心脾，暖得全身都舒畅开来了。猪肚鸡煲要的是这一口汤水，但棠溪还是将猪肚包着鸡给捞起来搁置在一旁放凉。而后又继续去做牛肉丸，牛肉丸已经被锤烂成肉糜了，勺子一挖，再到手心虎口一握，不大不小的肉丸子就成型，再放入热水中煮，一颗颗牛肉丸随着气泡沸腾着，打滚着，热闹得很。等所有的肉丸子都做好了，棠溪挑了一颗扔到灶台上，很快就被反弹起来。如同兵乓球一样。“感觉对了。”
棠溪很是满意。接着，又去处理猪肚鸡煲。等全部都准备好了，棠溪端着牛肉丸到偏厅，一眼就看到了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的卫景曜，眉角微微上扬，很是疑惑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着。齐天乐闻到香味，脸上的不快都收拾起来了，笑吟吟地起身，“棠溪啊，这就是很有弹力的牛肉丸？”
“先休息一下。”
卫景曜也跟着起身了，同时还接过了她手上的碟子放在桌面上。让棠溪意外了一下，“我不累。”
做这些，棠溪已经习以为常了。更可况再苦再累的活儿，她都做过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齐天乐瞥了一眼卫景曜，又去看看棠溪，还是想要弄清楚她往后想要选择什么，忍不住就问了，“棠溪，你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
棠溪点头，“想好了，我想去京大。”
只有去京市，才会遇到师父，才能报答她老人家的恩情。齐天乐一愣，“专业也想好了？”
“学什么？”
卫景曜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棠溪还没有充足的打算，而且眼下不应该是先考虑文理分科吗？棠溪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地回答，“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