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似乎让整件事看起来更加扑朔迷离。陆博言思忖了许久,才缓缓说:“不知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
徐文宇沉默了几秒,没再说什么,“那先这样吧,小雅受了凉,有点发烧,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好。”
陆博言也不多话,冷淡的将电话挂断,脑子里却在思虑着刚刚徐文宇的话。陆博言跟徐文宇猜测的有些出入,陆博言反而没那么怀疑这件事和沈嘉遇有关。注意力反而在另外的点上。计划被打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原定计划是什么?郊区,某精神病院二楼,最尾端的一个房间里,沈嘉遇沉默的立在窗前,神情冷淡,眼神有些复杂。在他面前,也就是阳台外,坐着一个身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妇人,两手正熟练的在织着毛衣。妇人头也不抬,仿若身旁没有任何人,只是一门心思织着毛衣,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我要赶紧织好,再过几个月,过冬了,嘉嘉也长大了,刚好就可穿上了……”妇人口中喃喃念叨的嘉嘉,就是沈嘉遇。这是他的乳名,小时候,父母常这么喊他。而面前这个妇人,就是他的母亲。只是,现在精神失常了。当年因为父亲出车祸,沈家的天几乎都塌下来了。树倒猢狲散,家族内部开始纷乱,争权夺利。沈嘉遇的母亲黎洛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失常,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刚开始,黎洛还住在家里,由专人照看,但后面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的黎洛甚至经常偷跑出去。无奈之下,沈嘉遇只能把母亲送到这儿来,专人照看,而且,这里看管严格。应该说这儿更像个牢笼,可以把精神失常的母亲看管好。母亲已经精神失常,不认得他这个儿子。停留在她脑海中的,只有那个一丁点儿大,还不会走路的小嘉嘉。每个月,沈嘉遇都会抽时间过来看望母亲,但是每一次来看完之后,都有种想把陆博言弄死的冲动。他的家,之所以会四分五裂,全拜陆博言所赐。静默了许久,沈嘉遇转身走出了房间,而在织毛衣的黎洛,依旧连头都没抬起来过。门口,站着伺候黎洛的佣人,见到沈嘉遇出来,忙恭敬的喊了声:“少爷。”
“好好照顾她。”
沈嘉遇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迈步往前走去。那佣人抬头看了眼沈嘉遇,表情有些犹豫,随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黎洛住的这间房间是整个精神病院最好、最宽大的房间,也是这一层里最角落的位置。从房门口出来,走到楼梯口,大概有三十米的距离。左手边是各个病房,右边是栏杆,上面加固了不锈钢护栏,跟上一层的楼板贴合在一块。这样的设计,大概为了方便管理,也为了防止别人跳楼,或者逃跑。进去,出来,只有一条路。哪怕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有安装不锈钢护栏,全封闭的。走在这里面,感觉很压抑,尤其是这里的气氛,让你感觉真的很像一个牢笼。路过某个病房时,忽然房门一开,从里面扔出来一大堆的不明物体。刚巧,走到这儿的沈嘉遇,就被砸了个正着。沈嘉遇顿时就感觉到左手手臂一阵闷痛袭来。他本能的用右手攥着左手手臂,稍微侧过身,看向房间里面。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嘴里快速的说着:对不起。与此同时,房间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响,很快又有不明物体飞了出来。冲出来的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不轻。见到有东西飞出来,女孩儿急忙推着沈嘉遇往旁边躲。却因为力道太大,直接把沈嘉遇推到了栏杆边上,于是,沈嘉遇的后背又撞了一下。推他的始作俑者,也因为力的惯性,往他怀里扑,顺便又撞了他一下。接连三次撞击,沈嘉遇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眉头紧蹙,沉着脸正要发作,却听到面前撞他的女孩儿嘀咕了一句。“哎呀,我鼻子都要撞扁了!”
说着急忙推开两三步,揉着鼻子,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嘉遇。“你胸口是不是装了铜墙铁壁啊,这么硬!”
说完,转头看向房间里面,不理会沈嘉遇了。沈嘉遇愣了几秒,觉得很气愤,明明被撞的人是他!可是……撞到他的人,却一点伤了人的觉悟都没有。“伤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话还没说完,房间里面又有东西扔了出来。女孩儿小心翼翼的躲开,吵着房间里面喊:“妈!我是霏霏啊!你别再扔了,都砸到人了!”
房间里传来一个很粗暴的女人声音,歇斯底里的吼着:“滚!滚开!我女儿早死了!”
“谁说她死的,那是骗你的,骗你的!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女孩的情绪同样有些激动,面对着门口吼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却没有迈步往里面走近。看着女孩僵直的背影,沈嘉遇眉心微微一紧,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住在这里的都是精神有问题的人。恐怕,这个女孩的母亲也一样。而且,看起来,似乎和自己的母亲一样,不认得自己的孩子,不,应该说,不认得孩子长大后的样子。房间里的女人,似乎被女孩儿刺激到了,发泄完了之后,哀哀的哭起来,边哭边喊。“我可怜的女儿,可怜的女儿啊,我的霏儿,妈妈对不起你……”听着妈妈的声音,女孩心里一酸,眼泪涌了上来。她紧紧咬着唇,死命的把眼泪逼回去,逼不回去就飞快的抹去。望着地面的东西,她后知后觉才想到了什么,忙回头,看看沈嘉遇,又看看他的手肘。“对不起啊,让你遭殃了,刚刚砸到那儿了,没骨折吧?”
女孩垂着眼帘,盯着沈嘉遇手肘的位置,嘴唇因为刚刚用力咬过,看得出明显的齿痕。“没事。”
沈嘉遇淡淡回答,不动声色的看了女孩儿两眼。她虽然没有抬眼看自己,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明显见到女孩被眼泪沾湿的眼睫毛,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哭了的。想到她刚透着倔强的背影,沈嘉遇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试图跟精神有问题的人较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