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马周传》记载:马周,字宾王,清河茌平人也。 少孤贫好学,尤精《诗》、《传》,落拓不为州里所敬。 武德中,补博州助教,日饮醇酒,不以讲授为事。 刺史达奚恕屡加咎责,周乃拂衣游于曹、汴,又为浚仪令崔贤首所辱,遂感激西游长安。 宿于新丰逆旅,主人唯供诸商贩而不顾待周,遂命酒一斗八升,悠然独酌,主人深异之。 至京师,舍于中郎将常何之家…… 简而言之便是:马周年幼失去父母,又家境贫寒,妥妥的寒门子弟无疑。 但他自小便爱学习,尤其精通《诗经》与《左传》,却因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被同村父老乡亲所厌恶。 武德年间,他被人赏识出任博州助教,却天天喝酒不干正事,被博州刺史达奚恕多次批评。 马周犟脾气上头拂袖而去,直奔曹州、汴州寻找工作,途中又被浚仪县令崔贤首侮辱,于是在激愤之下投奔长安。 途径新丰客店之际,店主宁愿热情接待身份卑微的商贾也不理睬他,马周对此却不以为意。 只是让人拿来一斗八升酒,独坐一旁怡然自得的自斟自饮,店主见之深感惊异。 而到了长安之后,他便投奔在常何府邸。 这也是他辉煌一生的转折点…… 马周能让《旧唐书》为他单独立传,本事与才华自然不用怀疑。 但仅凭《马周传》开篇数百字可知,马周绝非溜须拍马容易收服之人。 自他贞观三年出人头地,李世民便对他颇为赏识,曾言:“我于马周,暂不见则便思之。”
而马周给他的回报却是,在李二陛下想要偷懒去九成宫避暑之际,毫不留情的上书劝谏。 不过这家伙还算聪明,虽斥责李二陛下丢下李渊独自在太极宫受酷热摧残,自己却带着老婆跑去九成宫享受,但最后却来了一个神转折。 表示既然圣旨以下木已成舟,也不便再出尔反尔改变行程。 只需早些返回长安,下次不再犯错便可。 而且他还在奏章开篇说道:“我因不幸,年幼失去父母,奉养父母的孝心已无法实现,日后可以做的事,只有尽忠而已。 因此徒步行程两千里来归附陛下,陛下不因我愚昧无知,破格优待录用于我。 我思前想后,无法报答陛下的恩情,只有献上微贱的身躯赤诚的心,供陛下参考。”
瞧瞧他自吹自擂拍马屁的功夫,怕是野猪皮的和珅也无法与之相比。 一通话把李二陛下听得“热泪盈眶”,也难怪他能成为贞观初年唯一身居高位的寒门子弟。 而这,正是李昊急需的人才。 毕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假扮他人,没有一个极度聪明的头脑决然无法办到。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李二陛下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马周,苦心人,天不负。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本王给你三年时间,望你能给本王打造一支威震天下的三千越甲! 本王也不给你画大饼,待本王大权在握之日,你必是除去勋贵之外文官第一人!”
天权院。 席君买等人退去善后,房内唯有李昊与马周两人。 “大王放心,我因不幸年幼失孤,奉养父母之愿已然无法实现,余生可做之事唯有尽忠而已。 大王不因我出身贫寒而嫌弃,反而破格录用我为镇魔司司马。 我思来想去也无法报答大王的恩情,唯有鞠躬尽瘁为大王效死!”
“嗯?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马周长身而拜,李昊呆愣的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马周是不是就该弹劾他的不是了? “咳咳~ 本王素来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如今既然对你委以重任,便决然不会怀疑你的忠心与本事。”
李昊一本正经,转而说道:“待你打入陈家之后,本王有意让陈道远之子与白倩成亲,你可知本王的用意?”
“学生略有猜测。”
马周深知此刻不是藏拙之时,急忙拱手拜道:“扬州海商皆以陈白方三家为首,只要拿下三家大权便可垄断扬州海贸。 而扬州乃是大唐最为繁盛之所,垄断扬州便类同于垄断整个大唐的海路。 如今大王安排学生潜伏陈家,陈家便已然落入大王之手。 白猛又膝下无子唯有一女,一旦陈白两家结亲,学生便可寻机夺取白家大权。”
“不错,不错,你能想到此处已算难得。”
李昊微微一笑,复又接着问道:“不过你当真以为本王的计划便如此简单?”
“大王以一己之力平定番邦之祸,所行之计自然不会如此浮于表面。”
马周顺手拍了一记马屁,正色说道:“陈白方三家原为一体,守望相聚却又互相牵制。 一旦陈白两家结亲的消息传开,最为慌乱者必然是吴郡方家。 而方家素来行事不择手段,为了阻止陈白两家结亲掌控大权,极有可能铤而走险。 到了那时大王便可占据大义,光明正大派兵剿灭方家。 待事成之后,扬州海商便尽入大王彀中!”
“哈哈哈~ 马周,马宾王,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大唐年少一辈除了王玄策与李义府,便无人能出你之右。”
李昊开心的抚掌大笑。 马周面不改色的抱拳施礼,暗自记下王玄策与李义府之名。 聪明人总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他马周自然也不例外。 “行了。 既然你诚心替本王办差,日后大可不必如此见外,就如老宋等人一般便可。”
李昊挥挥手,起身说道:“你且好好休息,稍后李孝恭的询问便是第一关。 你切莫小看了他,只要你能瞒过他的眼睛,事情便成了一半!”
“诺!”
马周深吸口气,躬身应诺,难得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李昊见状摆摆手,拒绝马周相送独自离去。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静待方家落网便可。 “大王,您为何不告诉马周,陈道远的儿子也是咱们的人,他俩互相照顾岂不是更好?”
李昊方才踏出房门,席君买便好奇的上前问道。 李昊闻言瞥了他一眼,小声应道:“本王适才便已说过,马周乃是聪明人。 而聪明人大多自命不凡,小心眼极多,本王自然要防他一手。”
“呃…… 大王,您不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
“滚蛋! 那是对你这样的憨货! 席二愣,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