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没法记录温度的具体数值,却常以诗词歌赋的形式记载降霜下雪、树木抽芽这些事迹,供后人研究历朝历代的气候。 比如王维的“长安客舍热如煮,无个茗糜难御暑。”
凭此便可看出,唐初的天气实则是很热的。 是以如今虽然已如入寒冬,但长安城却依旧不见半点白雪。 不过也正因天气炎热,贞观年间的长安雨水也极为丰富。 而李愔被害当日,正是雨夜! 若当真有人行凶,决然不会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太极宫里虽全是石板,但这湖岸边缘却尽是泥土。 就算凶手一早做了准备,没在石板上留下脚印。 但只要李愔是被人拖入水中,岸边也定会留下拖痕!”
李昊沿着太液池所属南海仔细查找。 朱师尧此时也奉李世民的旨意前来协助。 李渊原本想要带着李丽质先行回去,可是小家伙似乎对查案颇感兴趣,拉着李渊的手一个劲的在前探路。 “大哥,大哥,丽质找到线索啦!!!”
突然,李丽质停下脚步,拍着小手开心的蹦蹦跳跳。 李昊几人见状急忙上前,却见一条细小的凹痕沿着岸边仅有的泥土,笔直的深入湖水。 这在繁华的皇家后院,委实显得有些突兀。 可是这里不但距离李愔的落水之处,足足有三十余丈。 而且这道宛若绳子粗细的痕迹,怎么看这不像是拖拽李愔留下。 毕竟凶手总不可能抱着李愔一只脚已经,再拖着他入水吧。 “大哥,怎么样,丽质厉害吧!”
李丽质仰着小脑袋,一副快夸我的可爱模样。 李昊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道:“丽质最厉害。 待大哥破了案,再奖励你一块蛋糕!”
“蛋糕?! 大哥,什么是蛋糕啊?”
李丽质伸出小舌头,迅速舔了一下嘴唇。 李昊见之会心一笑,说道:“等大哥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总之是好吃的。”
“好!”
李丽质也不纠缠,开心的点头应道。 李昊见状再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转头正色说道:“朱统领,李愔仅有五岁,凶手大可不必不拖着他在地上行走。 而且这里唯有一道痕迹,总不可能凶手抱起他的一条腿,却任由另一条腿落在地上吧……” “大王,要是头着地呢?”
李昊尚未说完,席君买便兴匆匆的打断道。 李昊闻言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吼道:“席二愣,你的后脑勺只有细绳大小? 要不本王这就让人拖你下水试试,你给本王表演一下如何才能留下同样的痕迹!”
“呃…… 末将愚钝,还请大王恕罪。”
席二愣有错就认,但却从不改正。 李昊恨不得踹他一脚,又碍于李丽质在旁不好太过暴力。 “你且等着,本王日后再收拾你!”
李昊恶狠狠的怒斥一声,方才收敛心神再度看向朱师尧,问道:“朱统领,既然这道痕迹不是凶手留下的。 难道你们当夜打捞李愔,是先用绳子绑在他的身上,然后再把他从水里拖上岸? 若果真……” “大王,可不敢乱讲啊!”
李昊尚未说完,又被朱师尧急声打断。 就连他那常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亦在顷刻间浮现出一抹恐惧之色。 “我等百骑司探子皆是陛下的奴仆,梁王自然也是我等的主人。 这主人不慎落水,我等自然是跳进水里施救,那敢用绳子拖拽啊! 以卑职之见,这条痕迹想必是当时潜入水中寻找梁王之人,绑在自个儿身上所留下。 大王,像这等猜测可真不能乱讲啊!”
朱师尧满脸哀求。 李昊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是本王冒失了,还望朱统领莫要见怪。”
“不敢,不敢! 大王也是我等主人,身为奴仆哪儿有怪罪主人之理!”
朱师尧一脸正经。 显然并未觉得做皇室奴仆有何不妥。 李昊见状也不再计较,眯着眼一言不发的来回仔细看了看。 只见这里已然临近景福台,距离望云亭足有三百步,距离李愔脚印入水之处也有百米左右。 而在两者之间的湖水里,有一座颇为突兀的假山。 稍远一点的距离,还有一个古朴的水车。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园林景观,恍然看去似乎并无异常…… “小子,你到底猜到了什么?”
李渊只想早些回去休息,眼见李昊默然不语,很没耐心的催促道。 李昊闻言愣了一下,突然指着景福台大声喊道:“席二愣,去景福台和望云亭屋顶看看,是否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诺!!!”
席君买纵身而起,直奔景福台而去。 朱师尧眼前一亮,亦是飞身而起直奔望云亭屋顶。 他此刻极度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凶手不是从地面来,便唯有从天而降。 若是他早些想到这一点,或许便能早点确认凶手的身份。 如今已然过去十数日,凶手怕是早已逃离皇宫了吧。 “咦~ 怎么会没有?!”
可是当他仔细查找一番,却并未发现异常。 席君买尾随而至,同样找不到任何线索。 “大王,景福台上什么也没有,这里同样什么也没有?”
席二愣果断放弃,大声回禀。 李昊闻言皱起眉头,一边朝着水车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叮嘱道:“没有鞋印,难道连一点绳子勒过的痕迹也没有? 席二愣,你要是敢消极怠工,本王待会儿便废了你的双手!”
“呃……” 席君买挠了挠头,再度配合朱师尧一砖一瓦仔细查看。 可即便二人看得双眼酸涩,却依旧未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大王,是真没有…… 朱统领也没有发现!”
席二愣毫无义气,拖着朱师尧一同下水。 李昊闻言微微一笑,围着水车转了一圈,返身说道:“去那座假山看看…… 若是不出意外,那里一定会留下线索。”
“诺!”
席君买如蒙大赦,内劲一震便一跃而下。 脚尖在石板与泥土之上分别点了两下,方才稳稳的落在假山上。 “大王,还真有! 这里也有一条细痕!”
片刻之后,席君买回首大呼,咧着嘴一个劲的傻笑。 李昊见状嫌弃的撇了撇嘴,转身拱手拜道:“孙儿一连七日不眠不休,如今已是困顿不已。 孙儿先行回府歇息,还请祖父大人莫要见怪。”
“嘎……” 李渊正等着李昊揭开谜底,却见他毫不犹疑的转身便走。 偏偏李昊的借口合情合理,他实在没有半点理由阻止。 可是这临门一脚不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 李昊这分明便是在报复他适才的催促…… “小混蛋,你等着,老夫慢慢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