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 他怎么敢顶撞郑公子?”
角落里的争执引来不少人的猜测。 毕竟今日乃是柴绍寿辰,此刻闹事不仅是对荥阳郑氏的挑衅,同样也是对霍国公府的不敬。 虽然如今李渊退位,李秀宁早逝,霍国公府的地位已然大不如前。 但仅凭柴绍往日所立的战功,就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 而李昊多年未回长安居住,在场的人十之八九不知他的身份。 是以此时看见他在柴绍的寿宴羞辱郑理,便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这是一口气得罪两大家族,今日还能活着离开霍国公府吗?! “郑公子好像很生气,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说了些什么?”
“谁知道呢。 不过此人看着面生,想必是刚来京城没多久的愣头青。 今日他得罪霍国公和郑公子,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哼! 还接下来的日子,等他活着走出霍国公府再说吧!”
“也是。 郑公子肯定不会让他轻易脱身!”
“……”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变故。 只是柴绍至今未曾喝止,霍国公府的管事也未曾出面劝阻,众人也只敢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不敢如同青袍官员那般冒着风险出头。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郑理,在听见青袍官员添油加醋的讲述之后,此刻早已是怒火冲天,恨不得一刀砍了李昊。 他自认为在扬州时他已百般退让,给足了李昊面子。 没曾想这看着便阴险狡诈的李昊,竟然还在背后如此诋毁他。 什么叫看上去贼眉鼠眼不似好人? 什么叫毫无家教待人无礼? 什么叫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李昊这到底是在说他郑理,还是在说他李昊自己! 他何曾像李昊所言这般不堪了?! “李昊,你竟敢如此羞辱我荥阳郑氏!!!”
郑理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缓缓蹦出一句话来。 青袍官员闻之开心不已,急忙附和道:“郑公子所言甚是! 荥阳郑氏是何等尊贵,岂是他这等贱民可以诋毁。 依下官之见,公子不如把此事告诉霍国公,立刻把他赶出府去。 到时候再叫长安县衙役来抓人,把他关进大牢好好教他做人!”
“嗯? 你不知道他是谁?”
青袍官员竭尽全力搬弄是非,只求给郑理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但他越是如此,郑理反而逐渐回过神来。 此人若是知晓李昊的身份,肯定不敢当面揭穿。 可他既然不认识李昊,又怎会听见李昊当众羞辱郑氏?! 真当李昊身后的哼哈二将是吃素的,任由外人靠近不成! 不过既然此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也不介意装傻利用一下。 “你是说赶他出去?!”
郑理随口附和一声,转头看着李昊戏谑说道:“你也看见了,这里的人都不欢迎你。 我要是你就主动离开,免得留在这丢人现眼!”
“呵呵~” 李昊闻言淡然一笑,看了眼一脸嘚瑟的青袍官员,方才回首问道:“想要本公子走也行。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谁邀请你来京城做客? 以你在扬州城的事迹,郑氏家主一定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哼! 本公子如今乃是太子舍人,今日也是奉太子之命前来为霍国公贺寿。”
郑理昂着头满脸得意,内心深处却是极为复杂。 往日在他眼里可有可无的朝廷官位,如今却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其中滋味怕是唯有亲身体验,方才知晓究竟是如何酸爽。 “原来是李高明请你来的……” 李昊漠然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他算计李承乾之后,便时刻防备着李承乾的反击。 只是他着实未曾料到,李承乾竟然忍下恶气不愿亲自动手,反而打算利用郑理做刀。 这不科学! 难道李承乾这家伙开窍了?! “李郎……” 李昊怔怔无言。 董明月见状微微蹙眉。 郑理见之却仿佛大仇得报般欢喜,看着李昊鄙夷说道:“你要的答案本公子已经告诉你了。 如今,你可愿主动离开?”
“呵~” 李昊不屑的轻笑一声,饶有深意的再度看了青袍官员一眼。 “你放心,本公子从不食言。 待会儿自会有人请你去家中赴宴,到时候家父也会与你当面辩驳。”
“哼,想请本官? 也不看看你爹是什么身份…… 他配吗?!”
青袍官员高昂头颅。 郑理目光呆滞的眨了眨眼。 李昊亦是嗤笑一声,便一言不发的拉着董明月踱步离去。 他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审问柴令武,如今既然柴令武不在府里,他自然要去追查柴令武的行踪。 毕竟李二陛下给他的破案期限,可是唯有两月…… “咦~ 他羞辱荥阳郑氏,郑公子怎会轻易放他离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想必是郑公子也不愿在寿宴闹事吧。”
“不会吧。 我可是听说郑公子脾气不太好,凡是得罪他的人下场皆极为凄惨!”
“陈郎中慎言啊! 当心祸从口出!”
“多谢黄县丞提醒,下官险些犯了大错!”
“……” 眼见李昊失败退场,在场官员大多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青袍官员闻之越发得意,仰着头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 在他想来,有了今日帮助郑理一事,他日后便可找机会接近郑理。 待他攀上郑理这根高枝,想必今后便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只可惜他太过兴奋,未曾发现郑理此刻却是一脸寡淡。 李昊这番退让委实让他很不得劲,仿佛奋力一拳却打在棉花上。 若非他因扬州一事失去家族支持,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昊这般轻易离开。 “爹爹,晋王走了……” 后园正中,柴哲威收到消息俯身说道。 柴绍闻言皱了下眉头,复又不置可否的看向身旁少年,笑道:“今日并非休沐之期,老夫原本不打算宴请同僚。 可房玄龄自个儿不愿出面,却指使贤侄这等晚辈前来贺寿,这分明便是逼着老夫大宴宾客! 明日陛下若是下旨申饬老夫,老夫定要找他好好算一算!”
“柴伯父误会了。 小侄虽是奉家父之命前来,但家父也是奉了陛下之命。”
少年应对得体,举止优雅,与适才高傲的房公子判若两人。 若非两人生了同一张脸,或许就连黄文炳见了也会误以为方才是在做梦。 不过柴绍此刻无心关注房公子的变化,眯着眼正色问道:“贤侄此言当真? 你爹真是奉了陛下之命,方才派你来给老夫贺寿?”
“是的。”
房公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半个时辰前陛下宣家父觐见,交代家父让小侄来给伯父贺寿。 陛下还说伯父为大唐江山社稷操劳半生,寿诞之日理当不受外人打扰。”
“半个时辰前? 呵呵~ 原来陛下是担心有人闹事啊!”
柴绍苦涩一笑,恍若无意的看向正缓步离去的那道身影。 若是不出意外,李世民这是派人来给他站台。 只可惜有些事一旦晚了,便再也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