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殿。 眼见李昊极力阻止,长孙皇后颇感为难的皱起眉头。 她实则并不在意李元景与李愔的一案,也不在意幕后主使的身份。 在她看来叛逆是杀不完的,就算今日查出幕后主使是谁,将其拖出宫外斩首示众,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人图谋不轨。 是以她根本不想浪费精力追查宫外的主使,只想尽快肃清宫里的叛党,以免一不小心被叛逆算计,波及李泰与李丽质等人。 毕竟只要皇宫不乱,她与李世民以及李丽质等人便可安枕无忧。 至于真凶到底是谁,交给刑部与大理寺慢慢追查便是。 可如今面对李昊的请求,她又委实有些不忍心拒绝。 “昊儿,你想放长线,钓大鱼?”
念及此处,长孙皇后头疼的问道。 李昊闻之重重点头,说道:“母后,此人费尽心思在皇宫安插奸细,肯定不是为了对付李元景与李愔,极有可能是冲着您与父皇来的。 若是不查清他究竟想要作甚,您与父皇的安危恐怕无法保障啊!”
“呵~ 你也说了他在皇宫安插奸细,显然你也断定他并非宫中之人。 既然如此,只要斩断他的爪牙,尽快肃清皇宫叛党,凭他一人又能作甚?”
长孙皇后戏谑一笑,明知故问。 李昊闻言怏怏然咂了咂嘴,陪着笑说道:“母后误会了,孩儿从未断定幕后主使乃是宫外之人。 至少以孩儿之见,他在宫里肯定有地位极高的同谋!”
“哦? 说来听听,你为何如此肯定?”
长孙皇后来了兴致,面带微笑的轻声问道。 李昊闻言神色一正,说道:“母后不妨想一想,那李明忠在前隋之时便已入宫,郭宝良在杨妃身边也已有多年,而段正学据说同样在宫里待了十余年。 如今已知这三人皆为叛党,又都与前隋脱不了干系,想要控制这样的人为其所用,背后之人在宫里的势力肯定不凡。 而且当初祖父建立大唐之时,还曾下令彻底清查皇宫。 三人能够在动荡之中身居要职,背后也一定有贵人相助……” 李昊说着突然顿住,长孙皇后眸光一闪,盯着他沉声问道:“你怀疑是他?!”
“母后英明!”
李昊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长孙皇后见之深吸口气,想了想,穆然说道:“你先去接管左右卫率,此事待为娘问过你父皇之意再说。”
“是,母后。”
母子二人打着哑,听得身旁之人一头雾水。 不过只看长孙皇后的态度,便可知涉案之人的身份必然不凡。 或许这太极宫安静两年,又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只是不知此番变故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 内侍省,原名内侍监,乃是隋朝初建。 其内置监正二人,从三品。 少监、内侍各两人,正四品。 负责总管掖庭宫,太医属,御膳房等皇家内务部门,可谓是位高权重。 而内给事虽然不是内侍省主官,但却可参与内侍省各项事务,也可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甚至在太极宫一众宫女太监的眼里,比之监正等人的威望更重…… “哟~ 段给事,您来啦。”
半个时辰之后。 御膳房主事挂着卑微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迈着小碎步,匆忙来到正门外迎接。 段正学见状端着姿态点了点头,背着手,看似不经意的说道:“本内官奉命巡查各处,远远便听见你这御膳房有人争吵。 刘吕吉,如今宫里人人自危,你却在此刻闹事,你这胆子可当真不小啊!”
“哎,段给事误会了,小人哪敢在此时惹麻烦。”
主事刘吕吉连连摆手摇头,诚惶诚恐的应道:“奴婢如今可谓是步步小心,唯恐惹来陛下不满。 但适才杨妃娘娘身边的郭内官来访,说是杨妃娘娘嘴馋了,想派人去宫外酒楼寻一点新鲜的吃食。 您说说,他这不是给奴婢找事儿吗? 若陛下追究起来,他郭内官背靠杨妃娘娘,自然有娘娘替他撑腰。 而奴婢身后又没人照料,谁又能为奴婢美言?”
“哦~ 竟有此事?”
段正学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正色说道:“适才仇内官来信,陛下也想寻一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儿解解乏。 既然杨妃娘娘想吃宫外的美食,本内官便亲自跑一趟吧。”
“真的?!”
刘吕吉闻言大喜,搓着手讨好的笑道:“还是您体谅我等小的。 您是不知道,如今守城的将军管得可严了。 像奴婢这等御膳房的主事想要出宫,肯定还得去内侍省或者尚书省请示。 您说说,以奴婢这等身份去找房相开条子,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行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不必在这里卖惨。 你且先带我去见郭内官,待记下杨妃娘娘想要的吃食,本内官便即刻出宫!”
“好勒……” 段正学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早已无比焦急,哪儿还有闲工夫和刘吕吉磨牙。 如今皇宫的守备越发森严,他要不趁着李昊接管左右卫率的时候出宫,怕是就永远出不去了。 只是人心难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谁又知道他此番是祸是福?! …… 与此同时。 承天门外,广远门前。 东宫内坊与东宫朝堂之间的广场上只有寥寥几人。 平日里在此训练的太子六率自从得知李昊要来,要么就请病假不愿出操,要么就干脆躲在营房死活不愿露头。 当然,这样的行为乃是得到苏定方的应允。 否则以大唐军律的严谨,抗命不遵定会小命不保。 “末将苏定方,拜见晋王!”
片刻之后,李昊领着席君买等人大步而来。 苏定方见之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昂首挺胸的上前施礼。 “呵呵~” 李昊见状淡然一笑,撇撇嘴直言不讳的问道:“老苏,你这是在给本王下马威,还是在向本王表达不满? 你可别忘了,当初若非本王向父皇举荐,你全家老小恐怕早已被押赴刑场受难了?”
他自然明白这浅显的政治手段,甫一见面便毫不留情的揭穿。 苏定方闻言面不改色,心不跳,随性的抱了抱拳,从容应道:“末将岂敢对大王不敬。 当初若非大王咄咄逼人,末将如今怕是还在冀州种田为生。 大王知遇之恩末将永生难忘,日后定会竭力相报!”
“哈哈哈~ 你苏定方也会说反话,倒是有趣。”
李昊不以为耻,坦然欢笑。 随即不待苏定方回答又神色一敛,挥手道:“此事内情复杂,本王今日难得与你解释,日后自见分晓。 你还是先带本王去武库看看,莫要误了大事。”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