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槿年仍然犹豫,“下午我和小瓷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她似乎有入主莫氏集团董事会的打算。”
“她有多少股份?”
纪陉年皱眉,看不出情绪。“百分之十五。”
“她的股份,在陆远坔那里,凉枫应该是把小瓷的股份当成了牵制他的筹码了。”
“陆远坔会愿意为莫氏所用?”
“难说,他这个人,非敌非友,表今天下午他字里行间宣称对小瓷的喜欢,可我感觉他来我国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要不查查?”
“不用,很快就会知道的。”
“嗯……对了,二哥昨天派人来,说在非洲的事妥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说完了私事,就该说说“公”事了。纪陉年闻言,晃了两下不甚清醒的脑袋,靠着沙发椅背,“这个交给你我放心!”
“三哥,小逸的人最近经常在我们的地方徘徊,他像是有所察觉。”
“这么久,也该觉察了,小逸一向敏感,我们是瞒不过他的。”
纪陉年噙着笑说。“大哥那边……”“大哥的性子,要是不同意,早就出手拦下了,他不会理的,何况这件事,阿溟也有参与。”
………………“姐姐,我知道,你把我的股份给了陆,但是我想进入董事会,可以吗?”
莫瓷的声音有些糯糯的,轻易便让莫凉枫心软的一塌糊涂。只是有些事,开始了就不能回头。莫瓷,姐姐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所以,我不能!“小瓷,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过几天郑伯伯会来家里给你看看身体,你最近太累了。”
莫凉枫的话一出,莫瓷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和纪陉年见面了的事情原来他们都知道了,原来他们都这么害怕自己再见到纪陉年。其实,她也很害怕,这个无论过去几年都能够轻易影响自己情绪的男人,心一阵疼过一阵…她一点,都不想被当成病人!六年的无尽折磨,真的受够了……“姐,我现在很好,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会有事的,我不想看医生。”
莫瓷唇色发白,上衣的下摆被揪得皱成一团。陆远坔坐在她身边,清晰地感觉到已然开始不对劲的莫瓷,朝莫凉枫使了个眼色,说,“莫瓷,只是单纯地聊一聊而已,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莫瓷转头,眼里清澈如水,“陆,你回美国去吧。”
她的话,太突然,陆远坔有一瞬的怔愣,“小瓷,你什么意思?”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来中国,来莫家,根本不是为了和我结婚,陆,这里不适合你,我,也不欢迎你。”
莫瓷眼里依旧清澈,只是脸上多了笃定。相处将近六年,陆远坔了解莫瓷,莫瓷又何尝不清楚他。莫瓷知道,陆远坔对她的喜欢,只是表面,因为眼神,陆远坔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总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也许那个人,才是陆远坔真正的她。而莫瓷,不是的!“小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凉枫有些讶异,音调也不自觉地提高分贝。莫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理了理皱了的下摆,“姐,六年的时间,你们,我已经不认识了,陆,你也一样!”
她怀着最单纯的心回到这里,以为只要回来了,一切就可以回到原点,是她错了。当年的事,她受伤,其他人又怎会不被波及。曾经的四大家族分崩离析,白家隐匿在人前,二哥被流放,纪家和莫家,在外界看来依旧坚不可摧,实则早就斗得头破血流,其余的,不是置身事外,就是在事里。这些…都是拜她曾经愚蠢的爱情所赐,她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她已经知道错了,可是都回不去了……陆远坔目光跟随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莫瓷,说,“凉枫,这段时间…多看着她。”
回到房间,莫瓷整个人直直摔在床上,头埋进被子,好半晌才探出头来。也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莫瓷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包,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是沈似。她滑动接听键,电话那头却是白熹的声音,说实话,回来几个月,她还真没见过白熹。“小瓷,还好吗?”
白熹的声音清冷,带着些关切,和印象中的他倒是没什么变化。莫瓷在床上坐直,握着手机的手微收紧,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大哥,我挺好的…”“你好我就放心了,老三那边如果你不愿意再见他,我可以帮你。”
白熹果然直接,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或者说,比起隐瞒,他知道,莫瓷更需要是他们的谅解。而莫瓷也是真吃他这一套的,弯唇笑道,“大哥,有些事,还是我自己来的好,他……你们是不是已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白熹在电话里沉吟片刻,说,“小瓷,不是因为你。”
怎么舍得告诉你,那一年,他和沈逸几乎把纪陉年打个半死,纪陉年在医院躺了足足两个月。而他们,也在那个夜晚,形同陌路,一场伤害,让他们四分五裂,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莫瓷敛起笑容,贝齿轻咬着下唇,久久没有出声,只觉得胸口钝钝闷疼,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以为她很好骗是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摆出要替她挡下所有事的姿态。为什么他们都觉得瞒着她就是在为她好?“大哥,莫家和纪家,关系真的糟糕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了吗?”
虽然所有人都在刻意避开“纪家”这个敏感的话题,但她还是发现了端睨。比如,洪涛对慕槿年的态度,比如,沈似看纪陉年的眼神,那样的胆怯。这些都是掩饰不了的。无事可做的日子无聊而乏味,但对莫瓷来说,安静地呆在房间里涂涂画画,没有任何人打扰她,她觉得足够了。几周前的短暂重逢后,她没再见过纪陉年,这样很好,她和纪陉年,早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那天发生的事,不过是纪陉年过去对她做的事感到愧疚一时的冲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