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洪重新坐到办公椅上,立刻对董明月严肃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当年你父母托我来照顾你的时候,我就给他们郑重的承诺,不会让你受苦。他们不想把你带到边疆去,是因为那边的生活条件比南方艰苦多了,而我好不容易做这个厂长,能让你在这个年纪就当上车间主任,你却跟我说,不想干了?你在车间里可以看到,跟你一样年纪的大多数女孩,都是在生产一线当工人,你难道不知道她们有多累?有多苦?”
“我当然知道!”
董明月忿忿地回答说:“可如果要我违背自己的尊严,委曲求全的为这种老板打工,我宁愿去挨苦,洪叔,如果老板不想要我的话,那我现在就走!”
听到董明月这样的说话,朱志洪心中更加激荡,他既担忧又心中气愤。然而,却还是压低着语气说:“明月!你根本不懂外面的生存环境有多恶劣,如果你没我看着,在哪里都是受苦受气,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这里,你如果就这样走的话,我以后,就不再是你的洪叔,咱们就算是街上碰见,也形同陌路!”
朱志洪说得这么坚决,并且眼中含着泪光,让董明月不得不低下头来,没再说话。她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朱志洪确实很照顾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她虽然对朱志洪在某些方面的管束极为厌恶,甚至心生反叛,但她还是对朱志洪怀着感恩之情。看到董明月不再说话了,朱志洪变得更加严肃,他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老板会怀疑你,并且让我来调查你吗?是因为,你晚上离开宿舍楼,被人发现了,并且有一次老板回来的时候,还亲眼看见。你说,你晚上到外面去,究竟是干啥?”
董明月一脸诧异,立刻对朱志洪回答说:“洪叔,在过去我也经常跟方影出去的,因为厂里没啥娱乐,就到外面去看看电影,溜溜冰什么的,这很正常啊,其他的工人和管理人员也会这样,有什么不妥了?”
朱志洪对她说:“你知不知道,老板对你产生怀疑的原因,是因为你穿得花枝招展,而且是一个人单独外出,这就让他觉得,你可能是到外面跟人约会去了。而且,最近一直就有传闻,说你跟526厂的何雄健谈恋爱……”说到这里,朱志洪突然停住,然后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董明月。董明月却发出高冷一笑,回答说:“他这样也怀疑?就听别人随便说?我有时候觉得跟方影一起出去很麻烦,她总是罗里罗嗦的,经常要等她,所以我就一个人出去还好。”
朱志洪听后,立刻加重语气说:“你别再狡辩了,我可以推断,你就是到外面跟何雄健约会,你们已经好上了,是不是?”
当朱志洪在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有着明显的加重,声音很大,严肃地质问着董明月,并且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董明月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于是对朱志洪说:“是!我承认,我是跟何雄健谈恋爱了,如果要处分我的话,就立即处分吧。”
朱志洪几乎要从眼里冒出泪来,他激愤无比,却压着声音,着紧而关切地对董明月说:“明月!我已经跟你说过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绝对不能跟何雄健谈恋爱的,你说,是不是何雄健那小子还缠着你?如果真是这样,那何雄健就是一个没口齿的小人,他曾经亲口答应过我,不再缠着你,可现在他又出尔反尔……”“不是!”
董明月立刻大声回答说:“不是何雄健继续缠着我,而是我主动约的他!”
朱志洪立刻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董明月的回答变得干脆利索,她回答朱志洪说:“很简单,因为我爱上他了。”
朱志洪冷笑了一下,对董明月说:“你现在才多少岁?你这个年纪懂什么谈情说爱?跟何雄健只是见过几次,就觉得何雄健值得你去爱?你根本不考虑后果,更何况,有可能何雄健只是一直在骗你!你只是中了他的迷魂阵!”
董明月立刻反驳说:“不是这样,何雄健对我是真心的!”
朱志洪却继续说:“明月!你这样下去,到最后就知道代价是什么,你会受到重大的伤害!听我的话,不要再跟何雄健继续下去,要跟他一刀两断!不然的话,你会越陷越深……”董明月回答说:“洪叔,对不起,我做不到,如果要我跟何雄健分开,我宁愿去死!”
朱志洪看到董明月这么偏执,突然感到无话可说了,只是继续以热切而心痛的眼神,望着董明月。过了好一会后,朱志洪颓丧而无力地说:“好,你既然一意孤行,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现在老板让我来调查你,我必须要给他一个交待。最近这一个月内,你必须向我保证,不能再到外面去跟何雄健见面。否则的话,一旦被老板发现,我这个厂长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董明月想了想后,回答说:“嗯,洪叔。我答应你,这一个月内,我不会跟何雄健见面,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坐在这里,不用再担心被老板炒鱿鱼了。”
说完后,董明月就转身,准备就这样离开。朱志洪却对她说:“明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不要生我的气。另外,我想对你说的是,那个跟你指腹为婚的张锐民,已经向我打过电话了,他说刚向单位请了假,准备在往后的两三天之内到南方这边,我真的希望他能早点到,你一定要跟他见个面,并且跟他好好的聊一下,甚至我可以批你假,让你跟他,到外面游玩两三天!”
董明月听了后,立刻回答朱志洪说:“洪叔,我会跟张锐民见面的,但请你别让我放假,因为我不想浪费工作时间,不想到外面无聊的玩,现在车间里的生产任务都很紧。”
朱志洪只好说:“嗯,你反正跟张锐民见了面再说吧,有可能跟他见过以后,你反而来这里,求我给你批假了。”
“不可能。”
董明月只是淡然回答一声,然后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