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君觉察出何雄健的异常，立刻笑了一下。接着，他对何雄健说：“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一个强大的情敌出现了？你跟董明月只能偷偷摸摸的谈恋爱，你觉得，能跟她坚持下去吗？张锐民是跟董明月指腹为婚的，并且，明确提出要跟你争董明月，你能争得过她吗？”
何雄健一面苦恼，然而他的眼中却透着坚毅，沉默不语了好一阵后，他转移话题，对顾长君说：“咱们别谈这些了，工作时间，还是谈谈厂里的事吧。你不是说要抓内鬼吗？怎么样了，现在确定哪个有嫌疑没有？”
顾长君听到何雄健这样问，立刻皱起眉睫，想了一会后，他小声地对何雄健说：“本来，这个内鬼的调查进展，我不应该向任何人透露。但既然你我已经是并肩作战，并且问起这个，那我也不妨跟你说一下，毕竟你也是为工厂尽心尽力的，但是，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无论是哪一个，也不能说。知道吗？”
何雄健点了点头，回答说：“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保密，不会对任何人说的。那现在，你说说吧，究竟是怀疑谁了？”
顾长君小声地回答说：“我现在已经派人跟踪副厂长黄文海，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除此之外，我也没有放弃对厂部办公室主任袁利娟的调查，正准备找人跟踪她，因为她上次突然搬家，似乎表明她跟邓厂长有不明确的关系，虽然没能说明她是内鬼，但她依然是有这方面嫌疑的。”
何雄健听后，不禁又继续问顾长君：“你上次不是说，袁主任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吗？怎么现在还要调查她？你只是想弄清楚她跟邓厂长有什么不明确的关系，是吗？”
顾长君回答说：“上次我觉得袁主任的嫌疑可以排除，是根据主观看法来推断的，这方面往往不是太准确，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再去调查清楚，而弄清她跟邓厂长的关系，也算是调查的一方面吧，你不觉得，这对咱们厂同样很重要吗？如果有这么一个秘密长期隐瞒下去，咱们一直不去揭开，那迟早也会成为咱们厂的一个威胁……”何雄健点着头，对顾长君说：“那你如果什么时候用得着我，就跟我说吧，我会尽力协助你的，就像上次那样，你爬不上那个墙，找我是绝对没问题的。”
顾长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得了，知道你是退伍兵……”窗外，是红棉树光秃秃的枝杈，不时有几只鸟儿跳跃在树枝间，发出清脆的啼叫声，天气将要变得清冷起来。厂内总是弥漫着工业品气味，这些气味，让热爱工业事业的人闻后，会热血混腾。然而，那些没有如此激情的另一部分人，却极为厌恶，觉得闻着这种气味简直就是活受罪。厂部大楼的另一边，副厂长黄文海的办公室内。崔洪江正捂着鼻子走进去，看到黄文海在里面，立刻说：“最近厂里那气味，怎么浓得那样厉害了？黄厂长，你是负责内勤的，难道就不能跟邓厂长说说，叫他在采购方面注意一点，换一些好一点的材料不行吗？这还叫人怎么干下去啊？”
黄文海正心神恍惚，一动不动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对崔洪江的突然到来并发出这样的说话，感到无动于衷，因为他心里在烦恼着另一桩大事，这是关乎他能否在526厂继续干下去的大事。他不想辞职一走了之，因为他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后路。听到崔洪江这样的唠骚，黄文海只好发话回答说：“最近厂里的生产量增加了，气味也就大了，很正常，这也不会对人体健康产生多大的影响，崔厂长，你忍一忍，不就完事了吗？这完全是心理作用在作怪啊。”
崔洪江不禁对他说：“心理作用？我最近就是因为经常来厂里上班，身体明显变差了，因为这种难闻恶心的气味，我已经闻到怕，你就不能向邓厂长反映一下吗？哎，快点去，快去快回。”
一边说着，崔洪江一边拉黄文海，想把他从座位上拉出来。然而，黄文海却死活就不动，一面僵硬，目无表情，过了好一会，才略带生气地回答崔洪江说：“崔厂长，你如果真顶不住这气味，可以不来上班啊。你也可以自个找到邓厂长反映，干吗就一定得让我去？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崔洪江看到他就像吃了火药一样，跟平时恭顺的模样有很大差别，不禁怔住了，以惊诧的眼神望着黄文海。过了一会后，崔洪江对黄文海问：“你这天究竟是怎么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神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死了爹娘一样，哎，你快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果出事了，那我还不跟着一起倒霉吗？快点说，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黄文海听到崔洪江这样问，不禁一阵无奈，小声而淆然地说：“我被盯上了，有人跟踪我！”
崔洪江一听，立刻泄了气，然后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你认为是厂部的某个领导派人跟踪你？他们跟踪你干啥，难道，是觉得你是内鬼，向恒业厂通风报信？”
黄文海摇着头，一面迷惘的回答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厂部有领导搞这样的安排，我真不知道……”崔洪江看到他这个模样，不禁神情严肃起来，对着黄文海直接就问：“那你说，你究竟是不是内鬼？”
黄文海没有一点犹豫，很大声地回答说：“不是！”
崔洪江的脸色无比难看，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黄文海好久没说话，而黄文海也没有丝毫退缩，眼睛同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崔洪江。突然，崔洪江的脸部表情，由暴怒变为平淡的一笑，然后对黄文海说：“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是内鬼，你紧张个什么？”
黄文海说：“我主要是怕你也怀疑我了，那样的话，咱们互相怀疑，就别想在厂里干下去，毕竟，咱们可是同一路人啊，坐着同一条船，能互相怀疑吗？”
崔洪江不得不点着头，认同黄文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