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志洪这样的担忧,董明月立刻说:“洪叔,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以我的能力,我可以继续发劲,把本来属于恒业厂的市场份额抢回来,再去攻下526厂的份额,过不了一个月,形势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我一定能让他们526厂萎靡不振,一败涂地。而且有王铭志,还有陈总工,就算是张锐民那小子真在耍花样,让整个汉宜厂打过来南方,我们也不怕,先把526厂灭掉,再去打汉宜厂,让他们知道,咱们私营厂比他们这样的大厂还要厉害!”
朱志洪听到董明月这样壮怀激越的话,只好笑着点了点头,然而他心里很清楚,现实情况并不是像董明月想像中那么简单,汉宜厂的真正实力显然是被低估了,对于恒业厂来说,汉宜厂就像一艘激起片片浪花的巨舰,而恒业厂,只不过是一条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小舢艇。然而这一刻,朱志洪却不想打击董明月的斗志,也不想让王铭志以及陈准的信心有所动摇,他只好点着头回答说:“嗯,很好,我们就应该有这样的信心,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战斗之中,管他们汉宜厂是不是真打来,我们也要一战到底!”
最终,恒业厂在朱志洪以及他带领的团队励精图治下,实力不断增强,跟526厂展开了激烈的角逐。然而,尽管朱志洪找来了陈准这个经验老到的工程师,可526厂的顾长君在技术上显现出来的才能,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一连好几个新产品,都在两个工厂互有胜败之后谢幕,继而又推出新的系列,仿佛这样紧绷的竞争状态将持续下去,永无休止。何雄健这天来到顾长君的办公室,看到他显得很吃力,不禁对他说:“怎么样?恒业厂在技术方面也投入不少,他们请到了很好的工程师,看来你也感到对付不来了?能坚持下去吗?如果你倒下,咱们526厂在技术方面可就没人了。”
顾长君虽然面容憔悴,可他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咬着牙说:“虽然恒业厂的陈准,确实很难对付,他每次想到的新东西,总是让人出乎意料,让我想很久才想到应对办法,但这个过程,却使我进步了,而且也让咱们526厂的整体效率以及产品体系,得到了真正的进步。这就是竞争带来的好处啊,虽然竞争是残酷的,但这样你追我逐的竞争,却无形中让两个工厂以及置身于竞争场上的我们,都得到了进步,难道不是好事吗?我看这样下去,咱们526厂会跟恒业厂一直相持下去,究竟什么时候能分出个胜负来,没人知道。”
何雄健点了点头,对顾长君说:“嗯,长君,你这样说也有道理。这样下去的话,咱们两个工厂都同时进步了,那又何必急着要把对方灭掉?有些时候,真急起来的那一方,或许才容易露出破绽,产生一些重大失误,我估计现在恒业厂的朱志洪也够急的,他如果急起来,反而是咱们的机会,那咱们就一直跟他们处于这种相持的状态,等着他们出问题。”
这个时候,恒业厂内。经过又一个十天的拉锯战,朱志洪发现实际战绩并不理想,他立刻再次把董明月,王铭志,以及陈准,召集到他的办公室里,再次召开会议。“526厂在技术方面的实力,有点超出我意料啊,他们的顾长君,虽然年纪轻轻,但很有头脑,思维敏锐,我已经想出好几个强有力的产品,但还是让他们狙击到,没能占到多少便宜……”陈准作为恒业厂的总工程师,面对着顾长君这个难以制衡的对手,他有点焦急起来,本来想着在短时间就造出拳头产品,把526厂灭掉,但现在面对着难缠的顾长君,他感到力不从心,也在心里感到极为焦燥与无奈。朱志洪却在这刻显现出不同寻常的冷静,他对陈准说:“陈总工,你作为咱们恒业厂技术方面的老大,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526厂的实力也确实很强,咱们既然不能短时间把他们灭掉,那就打持久战。现在这个时候,谁急起来,谁就容易乱了阵脚。所以咱们现在最需要做到的,就是别急,一定要沉得住气。相信这样下去,他们526厂不一定能熬得那么久,我们就是要等待时机,等他们出问题的时候,才果断出击。虽然现在相持得很激烈,咱们也很累,但没办法,一定得继续跟他们相持,我相信,咱们累,他们更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工厂的角逐更激烈,然而三天后,无论是526厂的领导层,还是朱志洪他们,都为一个来自北方的消息而震惊了。北方的汉宜厂,在某天突然把各个报刊及电视媒体召集到他们工厂的会议厅,高调宣布,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全面调整工厂的战略方向,从过去生产单一的五金零部件,转向生产轴承类工业制成品,并且将把市场的重点布局在南方,跟南方的一批轴承工厂展开竞争。当朱志洪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怔住了,身体也抖了一下,坐都坐不稳。此时,董明月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看到他这个样子,即时想上前扶住他,然而朱志洪却坚强地撑住,把整个身体坐稳,对董明月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我还能撑得住!”
董明月激愤地说:“洪叔!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这张锐民古惑得很,来南方这么多次,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跟我谈什么,而是想了解这边的市场,他曾经亲口说过,会回去让汉宜厂的领导层调整发展方向,做咱们一样的轴承,真没想到,他还真这样做了,现在汉宜厂这样的大厂要进入轴承这行业,那咱们恒业厂该怎么办?能逃得过这一劫吗?”
朱志洪沉默不语,脸色铁青,斗大的汗珠从他额外冒出来,他很清楚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形势变化,此前他已经有过这样的担忧,然而他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很少,可现在却真的发生了,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他依然保持着一个统帅应有的冷静,并没有慌张,只是在沉着中处变不惊,努力地思索着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