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董明月终于踏上南下的火车之时，张锐民已经回到汉宜厂办公大楼，他的面色有些憔悴，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感到羞愧难当。然而，眼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他必须兑现当初给朱志洪作出的承诺。尽管这次董明月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然而，当初他要求董明月所做的，陪他去见他的姥姥，董明月确实也做到了，这样他就必须覆行承诺。此前，张锐民从来没有向汉宜厂的任何一个领导提出，要跟一个南方的私营小厂恒业厂展开合作，而这样合作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对付南方的另一个小厂526厂。当张锐民把他的这个提议兼决定在厂核心领导层会议上提出时，十多个厂委即时一片哗然，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张锐民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按规模来看，他们汉宜厂是恒业厂的十倍都不止，而资金实力，更是不在一个级别，最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恒业厂的创立者只是个私人老板，并且曾进入过涉临倒闭状态，后来经过重组以及资金注入，才算是重新活起来。这样的合作对象，是他们完全看不起的，也是闻所未闻的。在过去，汉宜厂也会跟其它商业机构或工厂展开合作，可那都是实力相当的同行或国字号机构，双方都在一个体量上，有着共同的利益，可现在，张锐民竟然提出这么一个奇怪想法，是他们无法接受的，当中还涉及到一个面子问题。其中的一个厂委，汉宜厂设备科科长陈良宜立刻就发出声音来：“我有意见，我觉得张秘书这样的想法太荒唐了，如果让外界知道咱们堂堂国营大厂，要跟南方一个私营小厂合作，那不让外界笑掉牙吗？他们会认为咱们根本没什么实力，以前只是在撑大头鬼，也就是跟这个私营小厂一个级别的，根本不值一提……”张锐民目光如炬，一面严肃，他站起来，耐心地对所有厂委解释说：“各位，你们有所不知，轴承行业并不是我们想像中那么简单，或许我们资金，技术，人员设备等，全都有了，但唯一欠缺的一点，就足可以让咱们走向失败，我们缺乏的，是经验！因为商业战场变幻莫测，在我们看不起对手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危险的。南方的526厂，表面来看平平无奇，但从我对这个工厂过去的表现来观察，它的潜在实力非常强劲，或许实际战斗力，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得找526厂的死对头恒业厂来合作，只有他们才最懂得这个对手，让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去赢。不然的话，我们要在这场战事中拖多久，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实在无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