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拂开腰间咸猪手,扭身就是一巴掌,“你干什么?”
清脆巴掌声引来围观,男人捂脸环顾周围,被岁月磋磨出油滑和皱纹的脸狰狞呈现,他嘴角抽动片刻,突然啐道,“你这女人真臭不脸啊,公众场合往我这蹭,怎么,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啊?”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颜月气的一怔。“没话说了是吧?”
男人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放大声音吸引众人注意,“没事就待家里做做饭扫扫地,少出来沾花惹草,今天是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
落在他们这边的视线逐渐变了味儿,窃窃私语盖过周围嘈杂往颜月这边砸来,“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女孩子都是什么德行。”
男人见局面偏向自己,挑眉带出得意神色来,视线下移,落在颜月胸前,目光一闪而过,脚步凑近压低声音笑说,“美女,需不需要我帮忙?”
“滚……”颜月往后一退,“少来恶心我。”
再一转头,面对旁边窃窃私语的人墨声道,“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别胡乱评判,我说你们是神经病,你们承认吗?”
“你。”
被说成神经病的人群立即叉腰瞪眼咧咧开。颜月挑眉,“我认识你们吗,为什么要凭空污蔑你们?”
“你……”被噎住,哑口无言,心里对她抱以更恶劣揣测。回击成功,颜月没来得及高兴,怒火上涌同时眼前一黑,手在半空胡乱抓了两把,直直往后倒。男人眸光乍亮,下意识伸手去抱,到时候能揩点油,再装模作样说些话,还能得到大家称赞,一举两得。眼看能抱得美人归,斜刺里忽而伸出双手,稳稳接住颜月。好事被搅,男人恼羞成怒抬头吼道,“你谁啊,多管闲事。”
墨少白弯腰,一手顺到颜月腿窝打横抱起,蹙眉打量着怀里人片刻,方才闲闲抬眼,眸光淬冰,“是不是手不想要了?”
目光里的刀子恍若实质刮向男人,他没撑几秒,狼狈躲开视线,丢下句神经病疾步往外走。墨少白眯眼,下巴朝他背影示意,身边跟随助理的得到指示立即拔脚跟过去。他低头和颜月额头相抵,高温顷刻传染到过来,未松的眉头再次紧蹙,余光看到前方的挂号窗口,思忖片刻,转身离开了。……护士调节好点滴速度,轻声细语跟窗边男人汇报,“墨先生,这位小姐体温已经稳定下来,等点滴打完再好好休息就没什么事了。”
话音落地,没等到回答,护士悄声离开病房。高级病房里隔音良好,门扇关合顿时把这里隔成僻静天地,呼吸可闻,墨少白走到病床边。静立须臾,微微弯腰勾起颜月衣袖,宽大病号服里露出半截青紫交错的胳膊,横陈在雪白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墨少白收手,任由衣袖垂落堪堪遮掩住最严重地方。颜月醒的很快,脑袋处于半混沌中,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疼,那种全身零件都被拆掉重组的疼,稍动手指都嫌多余,脑袋里更有多股力道在拉扯,随时能炸裂。“醒过来了?”
沉沉声音飘落耳边,听着熟悉又陌生,颜月嗯了一声,抬手想揉脑袋,却突然被压住手腕,“别乱动,还在打吊针。”
万年冰冷的语调给颜月脑袋降了温,她漫长反射弧终于起作用,“墨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墨少白收手,靠回座位,“有什么问题没?”
颜月,“没,没有。”
病房里再度恢复沉默,颜月扭头去看,墨少白双腿交叠,姿态闲散,铁灰色西装裤随着他动作紧绷,勾勒出腿部线条,双手则是虚虚交握放在身前,神色背光难辨喜怒。墨少白任由她打量够,再度开口,“说说看,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颜月下意识把胳膊往棉被里藏,讷讷回答,“没,没什么。”
墨少白冷笑,“颜月,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也没什么时间陪着你玩猜谜。”
颜月再傻,联系前因后果也知道是墨少白帮自己开的病房,然而心里又希望和他拉开距离,思来想去,只好扯谎,“真没事,就是昨天在家不小心,摔的。”
明显是被打出来的痕迹竟然说家里碰撞去的,这颜月是真当他傻呢,墨少白坐姿越发闲散,目光沉静如水,了解他的,都知道这是积攒着怒气。颜月没这么熟悉,只以为是对方作罢,心里长舒一口气。气才出一半,下颚突然被捏住,力道足以掐碎骨头,然后墨少白声音平静,“就算要打你,也只有我有这权利,颜月,你连擅自受伤的权利都没,你居然还敢隐瞒?”
剩余半口没出的气被迫吞回肚里,不甘心就这么消失,在五脏六腑里闹脾气,颜月呛咳起来,连带浑身泛起疼痛。墨少白眸光闪动,想到什么般收手,颜月仰躺着剧烈咳嗽,五脏六腑都被互相绞到一起去了,泪花挂在眼角。好容易止住呛咳,颜月已经难受的侧身蜷成虾米状,脊背微微颤抖。她背对墨少白,声音稍显尖锐,“墨先生,您管的有些宽了吧,究根结底我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我想这交易内容并不涉及各自的私下生活。”
墨少白目光摄人,唇边泛起冷笑,“看来你对自己定位很明白吗。”
颜月,“当然,毕竟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你最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安分守己。”
病房里脚步声响起,须臾时间传来房门开关声,颜月揩去眼角水渍,空出来的手轻揉脸颊,紧绷的神经松缓,高烧后遗症驱使着她再次昏沉入睡。再度醒来,夕阳余晖被天空收拢殆尽,呈一片灰白,早前离开的墨少白再度回到病房,坐在椅子里单手托腮沉思着什么。颜月不自在活动身体,暗想:她装睡过去也没关系吧。到底是想想,因为墨少白已经察觉到动静,眼眸低垂和她直直对视,没有办法,颜月硬着头皮打招呼,“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