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奕琛扭过头,面对着墙壁的方向,不去看苏沐浅,却又一字一句的说:“时至今日,说痛不痛都没有意义了,当初的伤已经好了,就连伤疤都被剜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苏沐浅知道权奕琛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寓意他已经不爱自己了,青梅竹马的感情已经不存在了。此时她却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她再一次厚着脸皮去拉住了他的手,泪眼模糊的双眼对上了他的,无力的说:“你说的其他一些事,我都承认,我的确抛弃了你,也的确想用香芋来逼你承认身份,但这其中也的确还有误会,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记得我当初告诉你,那把火是我爸爸放的,是他为了给我出气才去放的,可后来我去找我爸爸求证了,他却说不是他,等他回头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所以——”没等苏沐浅说完权奕琛就打断了她,他大手再次抓住了她的衣领,赤红的双眼瞪着她,咆哮道:“你说什么?当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怎么现在就不敢承认了,恩?苏沐浅,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把这条命给我也都可以,可现在呢,你别这么怂,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敢做敢当行不行?”
权奕琛语气很重,苏沐浅面色惨白,非常的难堪,却还强忍着咬紧了唇瓣,倔强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这都是真的,当初我爸爸回头的时候,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呵!”
权奕琛松开了拽着她的手,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是我妈自己烧死了自己?”
苏沐浅紧张的抿了抿唇,虽然知道很残忍,却还是点头:“或许,也有可能是意外失火。”
“意外?你以为我会信?”
权奕琛收敛了笑意,眸子里迸发着摄人的寒光:“苏沐浅,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女人,这么久以来,我还一再的怕你知道真相会难过,一再的为你开脱,我是真的错看你了!”
他是真的很失望,失望苏沐浅竟是这种女人,他心疼她,一再的为她找借口开脱,可到头来,她根本就不爱他,真相真正揭开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竟是只是逃避。失望之余,权奕琛眼眶发红,眼眸里隐隐的颤动着泪光,闭上眼,五年前那个火光熠熠的夜晚,似乎还历历在目。那一晚的大火来得毫无预兆,当时妈妈正端着药碗过来,闻到外面飘过来的浓烟,当场就打翻了药碗。他的身体不好,当时也都病入膏肓了,连走动都很难,妈妈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了起来,从卧室到大门口,短短的一段路,天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艰难求生。还记得最后一刻,一根横梁砸了下来,妈妈拼死把他推了出去,她烧伤的手握着他的手,沙哑哽咽的说:“阿城,妈妈坚持不住了,妈妈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要记得,你千万要记得,女人啊,她靠不住啊!”
这句话,权奕琛一直都记在了心里,跟着他从南家湾到美国,再从美国到海市。可是,道理他都懂,可他却做不到,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看着苏沐浅谈了新的男朋友,这么快就忘记了他,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控制在身边。费尽心机花了一年时间才布了这个局,终于如愿娶到了这个女人,又放在了一边,理智上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理会苏沐浅的破事,情感上却又不由自主的一次次被她吸引。倏然睁开眼眸,权奕琛眸子里的炙热,再度冷了下去。在真相真正揭开之前,他也很想相信苏沐浅,很想给彼此一次机会,但是现在,她辜负了他的信任。“我不想彼此太过难堪,你却非要在我心中砌下一堵墙,既然如此,你就承担任性之后的责任吧!”
权奕琛豁然起身,牙关紧咬,出口的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说罢转身就要走,苏沐浅急了,她想象中的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啊,她下意识就要去拉权奕琛,他却躲开了她的触碰,她心中苦痛,一着急就从病床上摔了下来,带翻了床边的点滴架子,她的身体也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可是,权奕琛却只是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别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苏沐浅,我不吃你这一套。”
说罢,他迈着长腿,加快了脚步,快步的走出了病房。苏沐浅急得要命,顾不上膝盖上手肘上的酸痛,也顾不上脸上还未消散的红斑,她爬起来就要追出去。她一定要追到权奕琛,一定要拦住他,她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今晚追不到的话,那她以后恐怕就很难与他艰难了。毕竟,权奕琛的脾气,她是懂的。但是,等苏沐浅踉跄着跑出去之后,却刚好眼睁睁的看着权奕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进了电梯里面。苏沐浅心痛至极,忍不住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奕琛,奕琛,你等等我!”
权奕琛背对着电梯门的方向,眼睁睁的看着身后的电梯缓缓的合上,英俊的脸上,并没有过多其他的神色。“不是你非要逼我走到今天的吗?”
权奕琛讽刺的勾唇,唇角勾勒了一抹清浅至极的笑容:“苏沐浅,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你并没有珍惜,既然你非要强迫我面对这一切,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我,那么好的,就别怪我从此以后,不想,也不愿面对你了。”
阴森森的走廊上,苏沐浅追了几步,眼见电梯门关上,再也追不上去,不由得双腿发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眼前一面模糊,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往前面扑过去。她本就虚弱的身子笨重的摔到了地上,可是,她却并没有爬起来的打算。权奕琛就是南城哥哥。她找到了南城哥哥,可南城哥哥却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回不来了。她爱上了权奕琛,可权奕琛却又披着一层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真面目,她和他所谓的爱,也回不去了。她任性了一次,却又失去了一切。苏沐浅就这样坐着,无助的坐着,地上很凉,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穿堂而过的风声,再无其他。不知过了多久,叮,电梯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