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剧烈的争吵声。莉莉娅叫道:“你这般维护他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他是龙婆婆叫来的,我并没有维护他!”
兰迪争辩道。“我知道,他用钱收买了你,还包括你的母亲!”
那边没了声音。他们正在往楼上过来。如果他们过来,莉莉娅会把张晚林逐出屋子,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任何答案。他不免有些心慌意乱,看着橡木制成的窗户,风正丝丝缕缕地流进来。流进他的内心,流在那支鹅毛笔上,上面的白色毛发微微颤动着。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张晚林的内心打开了,他走到桌前,一手执笔,一手在书上写下了一段文字。突然间,狂风大作,疯狂灌进这间屋子,顿时书页飞舞,现场一片凌乱。当兰迪两人走上来看到这副场景都不由呆了一呆,张晚林消失了!女孩捡起被风吹落的书,上面写着一行飘逸的文字:错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朦胧与模糊,笼罩一种神秘的色彩。张晚林可以看到兰迪两人大致的身形轮廓,但他们却看不到就站在他们面前的他。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扫视着周围,看到旁边正有一扇木门,木门微微开合,亮光从缝隙中渗出。按位置比对来看,木门所在正是之前橡木窗的位置。那里该是通向窗外。张晚林走过去,推门而进,伴随着刹那的光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昏暗的场景。这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圣翼学院的地下藏书室如出一辙。这里陈放着一个炉子,桌子上放着加热的坩埚、蒸馏用的蒸馏瓶,或收集各种物料的容器等等。这些透明的容器上贴着相应的标签:蜥蜴血、人骨粉、七彩花......有些名字张晚林甚至闻所未闻。这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很快,张晚林注意到桌上的一本黑皮封面的书,上面镂刻着花纹以及不认识的文字,这种字体好熟悉。他拿在手上,岁月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一概不识,但那些图阵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般思索时,大门砰然打开,狂风灌入,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做响。吹得张晚林睁不开眼睛。当风消失,他看到周围的景物一切都变成了之前的样子:一张木桌、一本书、一支鹅毛笔、还有一个手持镜片。橡木窗打开着,微风徐徐,屋中的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凌乱。兰迪两人的脚步声正往上走来。这一切都显得太不可思议了,时光倒流了!张晚林赶忙把那本书收进怀里。莉莉娅走上来一把扯住张晚林的衣服把他往下楼下拉,“这里龙婆婆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给我出去!”
莉莉娅把两人都轰出了门外,门碰的一声关上。小鸡仔们欢快地迎过来,围着落寞的两人叫个不停。兰迪想要对莉莉娅解释什么,可手放在门上久久没有敲下去。最后不得不转身走了。当两人走到远处,二楼的窗边传来莉莉娅哽咽的声音:“兰迪!我恨你!”
兰迪一呆,好一会儿才迈动沉重的脚步。两人默然地走在路上,兰迪问:“你找到答案了吗?”
“或许找到了。”
张晚林的手在怀中那本书上摩挲着。夜色静谧,月朗星稀,兰迪把张晚林送到内城城门口。这里守卫森严,火把照耀的地方显出一地的鲜血,已经干涸。可见白天这里的惨状。兰迪把张晚林送到巷口,说道:“我只能送到这了。”
“谢谢。”
张晚林道,从包里掏出些许金币递给他,“这是你应该得的。”
兰迪敏感地退了退,摇头道:“我不能再收了。”
张晚林想,这大概是那位女孩的缘故,他也就索性把钱收了回去,说道:“以后若有什么帮忙的地方,请一定告知。”
兰迪眼神充满着期翼道:“那能救龙婆婆吗?”
看着他那对于希望憧憬的神情,就像暗夜中摇曳升起的烛光,张晚林实在不忍浇灭它幼小的火焰,但是,他无能为力。“抱歉,我只是一名学生。”
“我就知道。再见。”
兰迪挥挥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张晚林久久地站着,深深觉得这位孩子的肩膀上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重量。他幼小的心灵已然在残酷中变得成熟和稳重。这不该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张晚林叹了一口气向大门走去。夜色里,军队在火光下肃穆站立,无声的阴影投在墙壁上扭动着。这是才换下来的一批,这一批因为上一次的恶斗显得更加森严。平常夜里,少有人会进内城,尤其是“贱民”。他们却看到一个裹着粗布麻衣的人慢慢走过来,在这非常时期实在有些诡异。他们都把手放在剑柄上。“报上名来。”
卫兵长当先对着来人喝道,来人抬起头来,柔和的面庞有着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睛。光这样的气质,就并非一般贱民所能拥有。这更提起了卫兵长的精神。张晚林这才想起自己该如何进去的问题,平常以贵族的身份出入惯了,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贱民身份。而且现在是这非常时期,处处暴动,贱民和贵族之间完全已水火不容。他很难进去。“我是圣翼学院的学员。”
张晚林道。卫兵长狐疑地打量着张晚林,这位穿着普通甚至还有补丁的年轻人竟然声称自己是圣翼学院的学员,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些士兵不免讥笑。但反过来一想,也没有任何贱民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贵族。卫兵长便谨慎道:“可有凭证?”
凭证就是通行证,只有一些特殊人员才会拥有。张晚林从衣袍下解下佩剑,佩剑有着圣翼学院特有的镂刻艺术,剑柄被雕琢成翅膀招展的模样,意为“翼”字。在剑柄末端,细小的文字则是学员的身份。卫兵长向那一看,便看到“张晚林”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