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从来都捧着女儿视女儿为命的外祖父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母亲坚决要嫁给莫华中就断绝亲情关系呢?尤其在记忆中,母亲尚且在世的时候,没少收到从金陵寄来的信,尽管都是暗中收到的,并未经过他人的手,但是终究是有来往的,这就说明并不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看徐管事的意思,对莫华中也是满腹抱怨与憎恶,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外男,对母亲与莫华中之间的恩怨纠葛所知也不多。该从何处下手呢?“殿下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金陵?”
是了,如今所有的突破口唯有金陵。究竟母亲与外祖父关系如何,其实很简单,只要去到金陵一探便知。只是,如今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经过世,金陵如今的顾家是由外祖父的养子,母亲原本的青梅竹马秦晏舅舅在打理,她也只是在几年前外祖母过世后才得以见过一面。彼此虽然都十分的客气,但是到底算不得亲密,若是贸贸然前去,莫水鸢并不确定自己不会给他们带来困扰。毕竟当年她去给外祖母上香,送老人家最后一程时,是秦晏带着她偷偷去的,因为她与母亲的名字早已经被外祖父以及族人从族谱中抹去了。也因为此,秦晏舅舅家的两个孩子对她很是仇视。“倒也不必这么麻烦,顾家再有两日顾及也该进京了。届时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算好的?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莫水鸢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谢私霈兜兜转转竟然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在明里暗里更是给自己埋了不少的埋伏,等着自己去钻。虽然早已经知晓此人心机了得,可是每每触及其城府,莫水鸢依旧心有余悸。“姑娘,殿下也是顺着线索一路查到了莫老爷这里,绝非有意对你隐瞒。顾家那边是因为之前就有事务牵扯其中,所以我们不得不对其进行暗中监管,因而其动静我们是务必要掌控的。”
玄离对这件事的内幕倒是知道的十分清楚,知晓此刻谢私霈定然是不会多加解释的,玄离索性站了出来为谢私霈辩解。毕竟自家主子得自己宠着惯着,也得亏了是谢私霈,不然换做旁人,就这么个一到关键时候就不置一词的性子,还真的不知道谁能受得住。“顾家与莫家究竟牵扯到了什么?不如殿下今日一次说个痛快。”
既然谢私霈已经主动揭开了序幕,莫水鸢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看着谢私霈那老神在在的模样,莫水鸢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种猜想,会不会谢私霈其实对她的行踪也早就能够摸透了?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巧合的直接赶过来?派了暗卫监视还不够,还要日常猜测,莫水鸢一时当真不知是该佩服谢私霈的能力卓著,还是还害怕于他的功于心计。“目前所有的调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若是你想要知道其中因由,得有你自己来解开。”
这是选择,也是请求。只不过谢私霈这人,显然是从来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讲出所谓请求的话语的。莫水鸢听到这话果然沉了脸色,但是此刻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唯有点头答应。“殿下为了今日,怕是煞费苦心吧?”
“这也是你想知道的。”
察觉到此刻莫水鸢的心情又起了波澜,尽管心中生出了懊恼,但是谢私霈的表情却是半点未起波澜。“我答应你,不过,殿下就不怕我徇私枉法吗?”
毕竟顾家与莫家都是她的家人,尽管血肉至亲如今只剩下莫华中一人,但是血脉亲缘还是在的。否则莫水鸢也不会想要去探寻其中答案,更加不会去为此而与谢私霈纠缠。得到真相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不想自己被看轻,同时也是想要在最后帮一帮他,或许会因此记得她的一点好,也算聊以慰藉不是吗?“你不会。”
谢私霈看向莫水鸢眼神淡淡,似是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十分的不在意,又或者说是因为自信而显得其态度格外笃定。“如今我答应殿下的要求,去探寻这个真相,如若有一日,莫家与顾家当真与这些罪名有关,殿下又该如何处置?”
不知为何,问及这话时,莫水鸢忍不住心中紧涩。她如今也还算莫府的一员,若是一切罪名得到证实,届时谢私霈该如何处置呢?一瞬间,莫水鸢突然就明白了皇帝对她的态度的转变。这前后,怕是也有这些事件的影响吧?否则,分明之前在宫中她与谢白止取消婚约后,不时的也会被谢私霈堵在御花园等地,尽管当时并无人窥见,但是皇帝作为宫中的主子,自然这些事情是逃不过他的慧眼。皇帝分明在那时还不曾对她有这般的厌烦,可之后去到淮南再相见时,皇帝甚至派人追杀她,且各个都是高手。莫水鸢最初还十分的不解,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实在卑微,可是随着她想法的深入,以及对皇帝性格的了解,莫水鸢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解释站不住脚。而如今,谢私霈倒是为她很好的答疑解惑了。原来,是因为她可能是罪人之女啊。这个身份,又何止是低微了?简直快要磋磨成埃土,碾碎成烂泥了。而此时此的皇宫大殿上,有关于储位一事,随着那道金灿灿印有皇帝玺印的圣旨的颁布而昭告天下:六皇子执钰,性行淑均,青英雄略,颇有先祖遗风。今特封执玉为监国储君,日后入驻枢密院协助朕统览朝政。钦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满朝文武皆是哗然,尽管对于储君之位他们早有预想,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在今日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外宣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