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在后院以外的地方看到杜诗韵。“哦,这不是陪嫁里面有好些不错的料子吗?臣妾瞧着殿下的许多衣裳都已经老旧了,便想着趁着春末给殿下做两身夏天的衣裳。不过臣妾也是第一次做华服,权当练练手了,若是做的不好,殿下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如何?”
杜诗韵说着一脸认真的看向谢白止。其实她也并非就真的想要对谢白止好,至少在最初嫁到太子府时她是这样想的,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你我好好配合,过着太平日子就好了。可是谁让她进到东宫后发觉这谢白止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于过得日子还不如她从前在城郊庄子上的快活自在,吃食和用具身为一个太子竟然节俭的让她这个本来不受宠的后院小姐都能称得上一句可怜。谁让她好心呢?谁让这谢白止太惨了呢。索性近来皇后也没有找她的茬,为了报答太子殿下在最初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敬茶时的体贴,她勉强捡起老行当花个一两天时间给这人做两身衣裳实在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她杜诗韵想来是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情。“做衣裳?你……”看着杜诗韵拿着的剪刀,还有一旁放着各种针线的竹篓,以及用料十分讲究,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的绣架。谢白止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看不出来我还会做衣裳?我家老太太可是当初京中有名的裁缝,我外祖祖上也是靠着布料生意起家的,身为杜家姑娘不会做衣裳可是要被笑话的,殿下可千万不要让我沦为笑柄才是。”
杜诗韵一边口头上随性的说着,手头一边在小心翼翼的裁剪着多余的布料。看着已经裁剪好的大块布料,杜诗韵摸着手上顺滑的布匹,一时陷入了两难,同时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往谢白止身上瞟着。“怎么?”
察觉到杜诗韵的神色和目光,谢白止原本打算走开不多打扰的脚步硬生生顿住。或许是当前暮春时节,风和日丽,花廊内鲜花盛开,花香袅袅,实在过于美好,谢白止出声都变得轻柔了许多。“殿下你可否过来一下?”
毕竟是要给人做衣裳,还是得比着尺寸做才是,尽管身边的嬷嬷说过尚衣局都有殿下的尺寸,只要说一声就能够拿到了。但是身为太子妃想要太子的衣服尺码还要去通过旁人之手,这传出去,可不就是巨大的耻辱吗?所以杜诗韵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恩?”
尽管并不明白杜诗韵手握剪刀让自己过去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谢白止还是听话的来到杜诗韵跟前。“衣服还是得比着做。”
这么说着,杜诗韵将手中的软尺比在谢白止的肩处,一边测量着一边命身边的丫鬟在一旁用小笔记录着。谢白止垂眸便见着比自己低了近一个头的杜诗韵正在自己身侧小心的量着袖长。“好了。”
杜诗韵量完胳膊的数据正要将手往谢白止的腰腹伸去,察觉到谢白止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突然手中动作一顿。“殿下,冒犯了。”
就在杜诗韵以为谢白止不会配合时,谢白止突然将双手向两侧伸开,杜诗韵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这么配合,同时将手伸向谢白止的腰腹,二人之间彼此呼吸清晰可闻。场面一时十分的亲近,身边的侍从们见此纷纷识趣的避开了视线。“怎么想的突然给我做衣服?”
谢白止出声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寂静,杜诗韵耳畔只传来隆隆的风声与有力的心跳声。“恩?啊……毕竟如今我已是太子妃,给殿下做一身衣服,这不是应该的吗?”
杜诗韵说话的态度十分的理所应当,半点也不遮遮掩掩,明媚的春光就这样斜斜的照耀在她的身上,一时间落入谢白止的眼中只剩下满目的熠熠光彩,霎是夺目。“恩。做吧,只是,别太辛苦。晚间就不要绣花了,仔细伤了眼睛。”
贴心的话谢白止并不常说,以至于如今这些话这般顺畅的道出声后,他还不由得愣了愣神,有些反应不过来。“殿下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也不等谢白止再提醒,杜诗韵已经低下头去整理方才侍女协助下记录好的数据,并开始将布料在桌面上摊开来,准备开始裁剪。可是她想到方才谢白止回来时的神色,察觉到谢白止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不由得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你们先下去吧。”
待侍从们就要离开时,杜诗韵又想到了什么,便将身边的人叫住,“不是说今日府中送来了好些春桃吗?拿些过来给殿下尝尝。”
“是。”
侍从们见杜诗韵终于吩咐完毕这才安心的离去,只是临走时见着杜诗韵与谢白止这般相安无事的共处一处,一时间又都不禁生出了疑惑和好奇。“殿下过来坐坐?近日瞧着这边春光烂漫,想着这花季也没几日了,所以就出来坐坐,倒是没想到今日殿下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诗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已经温凉的茶水倒在瓷盏中送到谢白止身前的桌面上,见杜诗韵似是有话要说,谢白止从善如流的入座,看了看手边的茶水,尽管已经温凉却依旧漫着茶香,这让他不由得将茶杯凑到唇边。“近来听闻朝中似乎并不安生,我一介女流本不该过问这些,只是近日行走在后宅之间也难免听到了一些风声,今日就想听殿下给我透个底,也好叫我在这后院待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