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即便是小名也不应该太过随意,不然岂不是会让孩子羞的脸红?这么一想,他就愈发纠结了起来。杜诗韵许久没有听到谢白止的回复,心不由得有些低沉和紧张。自己这是触了什么忌讳吗?听说前朝的皇子在百日之前都不序齿不起名,就是怕名字太贵重把孩子吓走了,本朝她又没有听过类似的参考。她轻轻回头觑了一眼谢白止的神色,看他一脸凝重,目光飘远,宛然是思考入神的样子,才恍然明白是自己吓自己了。谢白止远远没有杜家说的那么吓人,刚上任的皇帝还很青涩,和她相处的时候随意又自然,即便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些威势,但是在自己面前还是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想到这里,杜诗韵的脸上就又挂满了笑容。只是心情这么一放松,她就发现大总管福贵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想过来却又不敢,看着很是着急。和自己在一起固然好,但是谢白止作为皇帝,总是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杜诗韵在装没看见和提醒谢白止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提醒他。“皇上,湖边风大,您小心着凉。”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谢白止的思绪,让他有些不悦,但是看见杜诗韵也是一脸遗憾,他就连说话都不舍得重上一分。“可是冷了?底下人怎么伺候的,怎么不早早把斗篷备上?”
他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几步之遥的福贵。皇后的手热乎乎的,没有被风吹着,那么她提醒自己,必然是因为福贵有急事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热。“你照顾好自己,我先离开一会儿。”
说着,谢白止就急匆匆地跟着福贵走了。福贵所来是因为兵部、吏部和中枢的几位老大臣联合想要面见皇上。这几位老大臣资历颇深,在先帝面前就很能说的上话,一起联合起来想要见谢白止,那打的自然是想以前朝之功压迫谢白止的主意。谢白止也不傻,稍一思索就将自己的三哥请来,在谢私霈来之前,他是不可能单独和那些老臣顶上的,不是畏了他们,而是他现在的势力实在薄弱,而满朝文武和自己交际实在不多。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和这些交际广泛的老臣对上,难免会人心惶惶。现在暂且忍耐,只等秋闱时,有能力能做实事的才俊多些,这才会慢慢变成属于他的时代。谢私霈匆匆赶到,想来福贵已经给他说过大致的情况了,这时候两人目光一对,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君威不振,何以慈臣?”
谢私霈的意思是,谢白止对待这些前朝的老臣们实在是太过宽宏了。这些老油条可不会念你的好,而是会抓住你的心软,再继续往更有权势的位置搏上一搏。而且现在刚上任的时候没有立好属于君王的权威,到时候对待立了功的臣子,又该如何对待呢?因此,他不认同谢白止让自己前来压阵的做法,因为谢白止凭借外物来和这些老油条们周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谢白止知道自己的皇兄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有自己的看法。“人皆有私心,今过不盖旧功。”
见谢白止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谢私霈眉头微皱,却也流露出三分赞赏。自己杀伐分明而仁善不足,谢白止在立足未稳的时候却始终能坚持自己的仁善,这虽然有些固执和愚蠢,但是却不乏是一个宽宏之君应有的风度和品格。两人入座,那几位老大臣等了一个多时辰,在看到谢白止进来的时候刚想颤颤巍巍做戏,在看见跟在后面的谢私霈的时候,不由得一个个收敛起来。兵部尚书刚想表演一个手拿杯子拿不稳,看见杀神进来的时候差点真的没拿稳杯子,一声脆响,杯子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今天的风儿可真不小,竟然把您几位都吹来了。”
谢白止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在初长成的帝王面前都不敢直迎其锋。不过更大的原因,是后面跟着的谢私霈。有实权在手的谢私霈要是想除掉一两个看不顺眼的臣子,那可是轻而易举。他们前来是为了北疆将领一事,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秦小将军——秦臻回到北疆。在大臣们的七嘴八舌中,谢白止终于逐渐知道了当年是怎么一回事。说起来,和现在积威颇重的白相还有一番渊源。“皇上,这秦臻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动静,也不说为您和先帝效忠。现在他府中只有一个老母还在,妻子和两个儿子先后病逝,这样的人,一旦存了拥兵自大的念头,那么就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了呀!”
兵部尚书老泪纵横,端底是一派忠心模样,任是再敏锐的人,也看不出一丝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