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模样不假,马大迟疑着放开,“你不是酒楼的人,那你到底在同他们说什么?”
那人衣领叫人拽得皱皱巴巴,自觉失了面子,说话便不那么好听了,“别家酒楼有你家酒楼没有的特色,我跑来喊我的好友一道前往,有何不可吗?本朝可没有那门规定说了,不准许吃了一家酒楼,便不能去别家吧?”
自然是没有这种规定的,马大没理,对方到底是顾客,只好赔礼道歉。眼见着人又走了大半,马大坐不住了,喊了小二来,“去,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酒楼,这般不知好歹,同我马大同一日开张,挡我财路!”
小二不多时便回来了,脸色有点一言难尽,“掌柜的,是安家酒楼。”
“什么?安家酒楼!”
马大脸色一变,想起前些日子同安东家撕破脸的事儿,他缓下来,心道。这安东家莫不是怀恨在心,打听到自己今日开业,便也故意定在了今日。便是要叫他心里膈应。“好你个安东家,真是小心眼!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偏不信了,自己这不也是照着王妃的法子办的酒楼吗,没道理只有安家酒楼生意好吧?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马大怕被人认出来,便稍稍乔装打扮了一下,混进人群走了进去。他堪堪进门,看到内里布置,脸色顿时变了。这,这不是同他的酒楼一样的布局吗!安东家还要不要脸了,竟是照搬他的!这钱可不是这么赚的!马大看着酒楼生意这么好,而自己那里却是不剩几个人了,一时间怒火中烧,他想不得那么多了,拉过一旁的小二,怒气冲冲道,“去,把你们掌柜喊来!”
小二见他一脸凶相,担心是闹事儿的,连忙去喊安东家。安东家还没下楼,马大便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好你个安元,要不要脸了?竟然照搬我马家酒楼的布局设施,还这么明目张胆!”
安东家平白无故叫了骂了一顿,不知所云,将跟前人仔细一瞧,认了出来,“马东家?”
“哼,你还敢认我?不要脸的狗东西,竟想出这么个损招儿毁我生意,你可真是好!”
马大朝地上用力呸了一口,扭头见许多人都看了过来,他索性放大了音量。“诸位客官,你们都被骗了!这个安元,照抄我的法子,抢了我的生意!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偷窃者在这里洋洋得意,赚得盆满钵满!”
莫水鸢同谢私霈下来时,正好听见这一番话,不由笑了。马大听见笑声,正要怒目而视,瞥见莫水鸢身后冷眸而对的谢私霈,只好又把怒气生生吞了回去。“马东家这说话的,我可就不明白了。”
莫水鸢没有用“本王妃”,考虑到这里许多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也不想以身份压人。轻抚了下袖子,莫水鸢悠悠道,“马东家说我们酒楼偷窃了你的法子,可有证据?”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马大正是气头上,想着这里人多,他王妃王爷也不能拿自己怎么着,胆子便也大了。“证据?呵,去马家酒楼一看便知!我酒楼的桌凳临窗而放,又有休闲区包厢等,再看看你安家酒楼,这每一处,跟我们马家的,有何不同?不是照搬又是什么?”
马大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一般的看客们将信将疑,“莫不是真的吧?我方才便是从马家酒楼过来的,你别说,这刚一进来啊,我便觉着有些熟悉,原以为是偶然呢,没想到是偷了马东家的法子啊,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还平白抢了人家的生意,马东家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这生意人,该不是掉进钱眼里了,一点信义也不要了!”
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马大理直气壮,顿时把腰板挺得更直了。莫水鸢却是笑了,犹若春花,“马东家,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前安东家去你的酒楼,提起这事,你可说了,这些不过是寻常的法子。既然都是寻常法子,你能想得到,那么我们,自然也能想得到。再者……”她向前一步,分明是个纤纤女子,气势却尤为逼人,“真要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这马家酒楼朝南而开,是偷窃了我们安家酒楼的法子呢?”
安东家在一旁听得真切,这话,是先前马东家说给他听的,眼下,竟是叫王妃一并还了回去。马大觉着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但他这两天忙晕了头,记不清了,可有一事,他却是记得的。从怀里取出了图纸,“我这儿有图纸,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成果!”
安东家听了不敢置信,那分明是王妃的图纸,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他马大也是敢拿出来!马大知道王妃那里还有一份,所以他先拿出来,到时候便说,王妃是抄了自己的,先发制人,叫他们哑口无言!到时候楼下这些客官,便都是他的证人!“嘿,你看,还有图纸呢!这还能有假,我看是跑不了了,这安东家忒不是人了!”
“就是就是,我方才还夸这酒楼好呢,原是抄了人家的,真是把我恶心坏了,我再不会来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说要走,眼见着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一道冷泠的声调传来,“诸位,事情还未有结论。”
众人看去,却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冷眸鹰鼻,举手投足间,是掩饰不了的贵气。下意识的,人们竟就乖乖地又坐了回去。“马东家,赶巧了,你这样的图纸,我这里也有一份。”
谢私霈上前一步,徐徐展开,却是同马大手中那一份,一模一样。众人哗然,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图纸!殊不知,马大等的便是这一刻,“诸位快看啊,这回证据确凿了,我说他们怎的能仿得如此之像,原是照着我的图纸,又画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