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始终沉默着，我哽咽着说了一大通，眼泪是越流越凶。“是……袁凌欢打来的电话？”
李云飞在一旁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朝他点点头，看着他微微扬起的眉头渐渐落下，恢复到平静的样子，“人平安就好。”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说话，人有时就是这样，越是翘首期盼的事物一旦得以实现，反而会有种不知所措之感，就好比刚刚，我抱着手机情绪激动不已，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事情的不对，我顿了顿，用试探而急促的语气问：“你现在在哪里？”
另一头依旧沉默无声，沙沙的杂音响了几秒钟，我才听到袁凌欢用平和的口吻回答：“在帝都，你不要过来，来了我也不会见你。我平安无事，你可以将往上的寻人帖子撤了，不要干扰到我的生活我不想成为名人。”
亲口听到袁凌欢说出平安两个字，这时我才真正松了口气。可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冰冷，冷的我一时无法适应，如果不是音色相同，我甚至都要怀疑电话那一头的人不是袁凌欢。原来她打电话过来真正的意图不是因为害怕我担心要给我保平安，只是李云飞发在网上的寻人帖子可能会干扰到她的生活？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的呢？以前虽然她也是这样，不愿意多透露自己的事情，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甚至要和我断了联系。我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凌欢，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不肯接受那笔钱？你不愿意接受施舍难道我就愿意了吗？你曾经给我递上钞票的时候是不是就没有指望我去还？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透露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我没有看不起你，不过那笔钱我的确没有指望你还，就当是我偿还曾经我和王浩落魄时，你对我们的照顾。真的，乔西，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现在我不需要那笔钱，我发现王浩秘密用我的账户存了一大笔钱，也许他做那个勾当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也许会有今天，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准备。”
说道这里，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餐厅里十分安静，安静得我甚至能听到电波另一边传来一阵清浅的呼吸声，只听袁凌欢继续说道，“这笔钱够我和他的后半生了，乔西，我离开，一方面是为了让他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另一方面是不想父母因为我而蒙羞，毕竟那是在光城。”
“可，你最起码和我说一声吧，为什么要换号码？我承认过去那段时间我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望你，把你一个人丢在光城，但我现在一闲下来就想着给你打钱过去，可你却又将钱退回来。袁凌欢，你是不要我这个朋友了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平静了下来，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泪水又忍不住悄悄滑落，心口仿佛被一团棉絮给堵住，闷得我喘不过气，只想大声抽泣，可一抬头，身边两个男人俱是皱着眉看着我，我想放肆却放肆不起来。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和你切断联系就是不想让你再分神来关心我，你的公司经营的怎么样，经历了什么，前段时间的事情网上都传遍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乔西，你别打肿脸充胖子，你别再给我打钱，否则我就将那张卡废掉，你知道我说干就干的出来。”
“就算你不想给我添麻烦，也不至于和我断的这么干净吧？你难道想就这样守着王浩一辈子？袁凌欢，再多的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我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重新坐回桌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按照她在电话里的意思，等这通话结束，也许她就会丢掉这个号码的电脑卡？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手机号码，可只要她不肯，就算我追到帝都，追到她家门口，也见不到她一面。我实在搞不懂，之前还睡过同一张床，还一起面对困难，明明是同病相怜的人，为什么在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她拿我乔西当成什么了？我是那种会抛下朋友不管的人么？更何况这辈子，我就她这么一个朋友，一个好闺蜜。“这些不用你管，话我已经说完了，就这样吧，乔西，以后忘了袁凌欢这个人，就当她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说完，那头的电话就挂了。我愣怔地听着一串忙音，眼前一片黑暗。“哭得像只流浪猫，丢不丢人？现在电话也打了，也知道人在哪了，总算可以放心了吧，走，跟我回家。”
靳寒在桌上随便抽了张纸，随意在我脸上抹了抹，便拉起我的手要带我离开。此刻的我就如同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任由他牵着往外走，耳边一阵嗡嗡的声音，整个人好似坠入大海，一瞬间，所有咸涩的海水全都钻进了我的口鼻当中，势必要将我溺死在其中。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后果，心情从原本的焦急一瞬间像被人从十层高的楼顶，往下狠狠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尾。简直是莫名其妙！等我再次回过神，我已经出了餐厅外。“今天谢谢李总的款待，只是李总注重光城这边的生意固然不错，但你自己开得公司也应该重新拾掇起来，不然到时候面临破产了，可别怪我靳某人今天在这里没有提醒你，这算是还你这顿饭的人情了。”
靳寒拉着我的手，转头对站在门口的李云飞说道。他的话里夹杂着一丝狠戾，但那语句却又的确是提醒，只是……李云飞的都市衣舍遇到问题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来不及去问，就见站在台阶上的李云飞一脸忧色的看着我，“乔西，你没事吧？袁凌欢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