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手机里的个人信息都被清除了，留下的只是两张照片和一段视频。方盛熙随手点开了视频……烈火燃烧的呼啸之声响彻在安静的车里，封少权被视频所吸引，将车停在路边，和她一起看。视频是跑着拍的，越跑越近、越跑越近，那熊熊大火仿佛就烧在她眼前。方盛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掌心还是很快浸满了汗。“怎么办，火太大了咱们根本救不了啊！”
“你别往近凑了！这时候还拍什么啊？咱们离远点儿等消防队吧！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来！”
杨广武和同伴的对话，才将方盛熙的思绪拉出了一些。然而紧跟着，别墅里传来的嘶嚎，却又将她拉近了深渊里……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彼时，弟弟已经被一道横梁砸死了。她自己，忍受着烈火的煎熬，冲不出去，又死不了。人间炼狱。这世上任何的苦，都及不过烈火焚身的万分之一。然而这一切，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赠与她的。封少权忽然按了暂停！方盛熙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次时的失态。抬头，内后视镜里映出的是一张惨白的、挂满冷汗的脸。封少权也被这一段火灾视频吸引进去，竟然没有注意到方盛熙的反应，而是拉着进度条倒退了一段，又按了播放。“陆明轩……我要你不得好死……”封少权又回拉，又放；再回拉，再放……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奇怪……”封少权冷眉紧锁，熟悉。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抑或是……语气？封少权再次按了播放，这一次没有重复去听那一句，而是认真地将这段视频看完、听完。“嘀嘀。”
视频放到最后，手机也因电量过低自动关机。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好像是劫后的死寂。方盛熙的手轻微颤抖着——这已经是极力控制后的结果。她看着窗外，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目光所及，依旧是火、满目的火。封少权敛眉静目，仔细回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呼喊。明明是陌生女人的声音、陌生的场景陌生的音调，他确定这样惨烈的嘶喊他从没有听到过，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熟悉。甚至于，随着那女人的嘶喊，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在火场里被焚烧的，就是方盛熙！那一场大火正灼烧着他最宝贝的东西！封少权也静了许久，才回过神，道：“真够狠心的。”
说话之时看向方盛熙，却见她的眼眶因愤怒而通红，脸色惨白得吓人。“盛熙？”
封少权忙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封少权的心被冰得一紧，声音温柔：“吓着了？”
“嗯。”
方盛熙勉强将自己从满目、满心的火光中抽离，胡乱应道。封少权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这些疑问都汇聚成了一团乱麻。他只是把通身惨白的女人紧紧拥入怀里，用体温温暖她。相伴一年多，肌肤相接的次数太多了，她始终都是暖的，只有这一次，冰得不像她。“陆明轩这种人，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许久，方盛熙恢复了常态，推开封少权，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这个人心够狠，但却不足以成大事”，封少权缓缓发动车子：“但凡能成大事的人，心中必定有底线。但我看不到陆明轩这个人的底线。”
“钱财和名誉就是他的底线啊”，方盛熙冷笑，真的是打骨子里发出的讽刺：“为了这个底线，他可以把自己变得不像人。”
“不对，这是目的，而不是底线”，封少权道：“底线是他要守住的东西，而目的，则是他需要进取的。钱财和名誉原本就是只属于他的东西，哪里来的守护之说？成大事者，必定进可攻、退可守，但陆明轩无有所守。无有所守，心不稳，走路必定飘。更何况他还不想用走的，而是跑的。你不收拾他，他也早晚会有自食苦果那一天。”
方盛熙咬牙：“但我一定要收拾他。”
亲手让陆明轩受到惩罚，这也是她的底线。她能为封少权做的、她能用理智来调节的，就只是改变这件事情的进度而已。而结果，永不会变。“没说不让你教训他”，封少权揉了揉她的头：“我只是帮你分析一下这个人。陆明轩这个人，不是个有分量的对手，所以没必要太紧张，放开了去做就是。我帮你兜着。”
“但是有一点”，封少权加重了语气：“要快。我不允许你搭进自己的人生。”
方盛熙点点头，难得温顺。她总是自认为自己心理年龄比封少权大，但实际上，她并不如封少权活得沉稳。两人找了个小手机店，给这部旧手机配了个充电器。回到车里充了一会儿，再次开机，记下了那个骑手的手机号。事过一年不算久远，骑手还在用这个手机号，电话顺利接通。方盛熙直接说明来意：“我们是从山水嘉园保安室要到的号码，听说方思琪别墅大火的那一晚，您给保安送过外卖，我们想要向您了解一下送餐路上的情况，可以吗？是有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