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权没有同封庭握手言和。他叫来小糖豆,抱起儿子,道:“娶盛熙的这件事情不用考虑,但言和握手依旧不必,因为我不接受你的求和。”
说完,他抱着儿子离开了封庭书房。他不相信他的母亲会是封庭描述中的那种人。封庭害了他的母亲,就该付出代价。书房里,封庭看着重重关上的房门,一声叹息,比房门砸上的声音还重。因缘交错,是是非非,到底谁能屡得清、挣得脱?看到封少权和小糖豆回到客厅,方盛熙问:“还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吃了”,封少权道:“我们出去吃。”
封庭说的那些所谓的真相,让他心乱。“小糖豆,我们去和爷爷、太爷爷说再见?”
方盛熙问儿子。“好。”
小糖豆认真点头。“乖孙子,留下来陪爷爷吃晚饭,好不好?”
封庭走过来,慈爱地问。小糖豆依旧抬头问他妈。方盛熙去看封少权的意思。封少权道:“听你的。”
方盛熙这才说道:“宝贝,妈妈想让你留在这里多陪爷爷和太爷爷一会儿,好不好?”
“好”,小家伙道:“晚上你们会来接我回家吗?”
“爷爷会派车送你回去的”,方盛熙道,“你多陪爷爷一会儿,想回家就给妈咪打电话,然后让爷爷送你回去,好不好?”
“嗯!”
小家伙点头。“真乖。”
方盛熙揉了揉小家伙柔软的头发。她没有嘱咐儿子在爷爷家一定要乖一点之类的话,因为她觉得儿子有自己决定该用什么态度的权利。封庭和老太爷与小糖豆虽然有着密不可分的亲缘关系,但对小糖豆而言,这两个人依旧有些陌生。她会指点给小糖豆大方向,类似于“不能排斥爷爷”、“要多陪伴爷爷”,但绝不会要求小糖豆一定要怎么做。封老太爷看到这一幕,原本想要让方盛熙把孩子带走,并且明确告诉她,休想利用儿子来做说客。但是看到小家伙如此可爱的模样,到底还是舍不得。这可是他的亲重孙子,视而不见,怎么可能?“太爷爷,你不高兴吗?”
小糖豆转身,看到太爷爷沉着面容,便问道。封老太爷道:“司司,让太爷爷抱抱?”
“不要。”
小家伙摇头。“哦?为什么?”
老太爷问。“因为太爷爷很老了,都拄拐杖了,我很重的,会累到太爷爷。不过我可以陪太爷爷到沙发上坐。”
“你这小家伙,还真贴心啊。”
封启荣这句话是看着方盛熙说的,显然觉得这是方盛熙教儿子的。不过方盛熙懒得解释,只是道:“封董、封副董,小糖豆就麻烦你们了。我和少权还有事先走一步。如果孩子有不听话的,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
“妈咪,我会听话的!”
小糖豆抓着封老太爷的手,蹦蹦跳跳:“我很喜欢爷爷和太爷爷!”
虽然他觉得,妈咪好像同两位老人的关系不太好,但是既然妈咪让他留下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他还是可以很开心地和爷爷、太爷爷一起玩儿。方盛熙道:“就知道你最乖了!那妈咪和爸爸先走,我们晚一点见。”
“妈咪再见!爸爸再见!”
看到小家伙笑着挥手的样子,方盛熙真的觉得,什么疲惫都没了。从封家老宅离开,方盛熙见封少权一路沉默不语,明显有心事。“怎么了?和你爸爸谈得不愉快?”
方盛熙握住了他的手,道:“其实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他们对着干。我有办法自己应对。就算他们要把小糖豆抢走,我也不怕他们,我有的是办法和他们斗。”
虽然她没有足够的信心,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为了她的儿子、为了她的所爱,她无所畏惧。“怎么可能”,封少权道:“你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任由你孤军奋战。只不过,今天的事,倒不是因为封庭反对。”
“那是怎么?”
方盛熙问。封少权觉得,夜色浓重得压人的心。好像有一块千金重的大石堵在她的心口,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出口。他将车子停在路边,道:“今天封庭说,我妈,害死了他和万佩的一对还在腹中的双胞胎女儿。”
方盛熙愣了愣。她很惊讶。因为在她心中,封少权的母亲、她的婆婆,就如封少权这个人一样,骄傲、坦荡。她都如此震惊,更何况是封少权?她知道这件事对封少权的触动有多大。“少权”,方盛熙握住他的手,“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
封少权冰冷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我也不信”,方盛熙道:“更何况,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爱情、友情、亲情,所有的感情都是护短的,都是不问是非的。你只要知道你的母亲凭借一己之力将你抚养长大、将你培养成一个优秀正直的人,这就够了。在你心中她是什么样子、她就该永远是什么样子。她是否做过一些不能被你理解、不能被你接受的事,这与她给你的母爱毫无关系。而你要报答的,就是这份母爱,不是吗?”
封少权看着方盛熙……她的话分明这么不合逻辑,可却句句说到他心里,给他一个最舒坦的排解。他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他的脆弱都只能被她一个人看见;不论什么事,能打开他心结的人,就只有她。“封庭向你求和了?”
方盛熙问。如果不是为了寻求谅解,她觉得封庭不会提起当年的事。因为这父子俩一样,都有着超乎于常人的固执骄傲。“嗯”,封少权道:“他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觉得他当年做得没有错,他是想要告诉我,我母亲的死,是她最有应得。但是他提出,只要我停止和他的敌对,他就不再反对你我的婚事。”
方盛熙紧紧握住封少权的手,道:“你不要答应他。因为我们的婚事,向来只在你我,与他和爷爷都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他的支持、也不怕他的反对,我知道你也不怕!我相信,以你的力量,你根本不需要向他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