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阴的,封少权倒是对付得了她。但问题是,封少权现在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危险”,张铭恩道:“你也看到了,那女人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如果我不是局外人,我觉得我都看不出她揣着什么心思。毕竟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她得主动吧?她得献殷勤吧?她得吃飞醋吧?但是这女人却偏偏哪一样都不占,让人连小辫子都抓不着……”“封少权看不出来,就一定会失了先机。而你,不管失不失先机,都不是她的对手。”
方盛熙要被他气死:“在你心里我战斗力就这么弱?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窝囊事啊,让你有这种错觉?”
“很多……”张铭恩道:“你只是看起来咋咋呼呼很厉害的样子,你的厉害都写在脸上了。但人家闵小姐的厉害,可都是放在心里的。”
“行,我知道了,会留心的。”
方盛熙道。虽然对张铭恩的判断她感到很不服气,但旁观者清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张铭恩不是这一局的局中人,看得一定比她清楚。而且张铭恩说得也对。他出现在她身边,对于封少权而言,完全起不到作用。即便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封少权估计也会认为他们两个在帮忙演戏。张铭恩这个人,对封少权而言根本就不够分量。今日见到封少权,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思念,没有分毫责怪。这让她不知该喜还是忧。“我大哥和阿桃的事,已经引起了家里两位老爷子的不满”,张铭恩道:“这一次就连他妈也不站在他那边了,而是和家里一起给他施压。家里的意思是,让他尽快和他老婆多秀恩爱,以挽回自己的名声。但我大嫂这一次没那么好说话了,她非但不帮我大哥收拾烂摊子,反而在昨晚回娘家了。”
“她是想要要挟你们家吧?”
方盛熙道:“她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让你们家在股份方面、或是在其他财富方面,给她多一些优待。分寸拿捏得也够好的,没在刚出事的时候就回娘家,而是等了一个多月。这样你们家也就没办法责怪她趁人之危。如今如果想用她,可就只能妥协了。”
“就是这回事”,张铭恩道:“但我家里、还有我大哥,即便知道她的这个用意,此时也就只能顺着他来。我今天早晨还听见我大妈和我爸说,说想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让出百分之十给我大嫂。但是他们又担心一旦日后风平浪时,我大哥想同我大嫂离婚的话,这股份不好分割。他们想要想一个既能暂时稳住我大嫂,又能在离婚时让我大嫂什么都捞不到的法子。”
方盛熙觉得诧异:“他们想让你大哥和你大嫂离婚?”
“嗯”,张铭恩道:“他们已经知道了阿桃的死是我大嫂做的。我大哥同他妈说了,他妈也没为他保密,隔天就告诉给我爸。再过一天,我爷爷也知道了。他们都觉得我大嫂行事太狠辣,这样的人不能留。在知道我大嫂所作所为的那一刻,就已经想要将她逐出家门了。只是现在是危难时期,不好动手。”
“你们家人,除了你大哥之外,的确都不糊涂。”
方盛熙道。张铭恩一直管他爸爸的夫人叫“大妈”,也算认她做了半个妈。可见这女人除了护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外,在其他无关原则利益的一些事情上,对张铭恩还算说得过去。而且张铭恩的亲生母亲同他爸根本没感情,那是真真正正的一个无知错误。但张铭恩父亲和张铭恩爷爷,却并未因此而低看张铭恩,反而为了让他在这个家中不自卑,处处维护他。在这一点上,张家两位老爷子的做法,可比封老太爷强多了。封老太爷是没办法对两个孙子做到一视同仁的,他更护着封少权。在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人家中,对付张霖恩那样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不会很麻烦。“熙熙,阿桃的死谁也不想——包括我大哥。所以这错,怪不得封少权头上。你今天让我来,其实还有别的意图吧?你就是故意想要惹恼封少权,想让他因此而和你闹脾气,是不是?”
张铭恩把车停在思卿门外,却没有立刻下车的意思。“你小子最近真是……”方盛熙看着这个平时稀里糊涂的家伙,觉得他最近也不知道是经了哪一个高人的指点,快要成精了。“你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你自己又没办法离开封少权,所以想要让他先放弃,是不是?”
张铭恩已经把她看透,她也没办法反驳什么。只好点点头:“是。我没有怨过封少权,我知道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可我永远无法原谅那个没接电话的自己。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好好地面对封少权,可时至今日,我又下不了狠心离开他。进不了、也退不了。我很恨我自己。”
前世今生,她向来都是爱就爱、恨就恨,从来没有这样优柔寡断过。只因她与封少权能有此时的相守,太过来之不易;只因阿桃是她前世今生最好的朋友。那一封鲜血写就的遗书,每每都像是一记警钟,在她沉迷于封少权的感情时,及时在她脑海中敲响。也像是一句魔咒,不断地告诉她——你是一个罪人,你必须赎罪。“熙熙,你不能将自己逼进一个死胡同”,张铭恩道:“你必须尽快从阿桃离开的悲痛中走出来。我想阿桃她一定从没有怨过你,不然她就不会把一切都交给你。相比于你带着愧疚每天煎熬,她更希望你能够利用封少权的力量,更好地给她报仇。”
“或者我问你,如果你和阿桃换位而处,死的是你而不是阿桃,你会因为这两通没打通的电话而责怪阿桃吗?”
张铭恩问。“当然不会!”
方盛熙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话语一出,只一瞬间,所有纠结的,就都解开了。“所以啊熙熙,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应该更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