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这还是叶凝汐吗?紧跟着,她刚才那句话就像石头一样,一块块砸在她心口上。阿笙。阿笙。那是,陆靳笙?!她整夜整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跟一个死人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躺在床上的陆靳南只觉得浑身都是一冷,慎人的冷。“这么上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结婚的是你呢?”
收回思绪,陆靳南开口。叶凝汐笑了,指了指周围干劲十足的工作人员,“原来婚礼是这样的。”
她说的无意,他却心里一紧,想到的是,都说婚礼是每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却没有。哪怕是婚姻本身,也处处透着心机诡诈仇恨谋算。与他也好,与白夜的婚约也好,多少都透着几分薄凉。不知哪来的想法,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就开口问了一句,“想要一个吗?”
叶凝汐怔了怔,抬眸看了他片刻,最后淡淡一笑,很柔和,很温暖,也很肯定,“不想。”
这答案就好像是她早已做好的决定,他下意识的一问,她回答的不容置喙。“收购叶氏,PG更进一步,感觉怎么样?”
很显然,她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陆靳南眉头微动,深深看她一样,“如坐针毡。”
这急功近利的计划,吞下去容易,但消化需要时间。她轻笑出声,坐起身。还以为她要起来了,结果头一歪,转了个方向,很自然的靠在他膝盖上,覆上他的手。他的手修长宽厚、温暖,带着薄茧。她的手纤细白皙,不似平常女生会留长些还会做个美甲,椭圆的指尖干干净净的,平滑齐整。保养的却很好,有功夫还玩枪,却很软。又或者是落在他手上,才变得柔软。“这些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说,“又有萧凌和林川在,你安心养伤就好。你动动嘴,该做什么交给他们。”
自打他答应配合,她就一副俗事勿扰的模样,这一句话,安排的头头是道,倒是一点没她什么事了。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她眨眨眼睛,眸子里透出狡黠,“我这不是病着嘛。”
陆靳南差点气笑了,“我好像也是深受重伤吧?”
“我是精神病,你是吗?”
她抬眸。“……”陆靳南拧眉看了她半晌,怎么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视线里,她长发柔顺的披散开,阳光洒下,斑驳的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清浅的疲惫还在,苍白也还在……再看她眉眼间薄薄的弧度,陆靳南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她笑得太扎眼,也太淡定,在这暗流汹涌的时刻,透着一股子冷漠乖戾的妖气,好像每过一天,就重一分。像个即将破封的女妖。“说说你和陆靳笙的事吧。”
陆靳南突然开口,昨晚的事,之后他没提也没问,她不会说。“说什么?”
她挑了挑眉,慵懒的在他腿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不以为意的样子。这和她以往的态度,不大一样。陆靳南想了想,其实自己也和以往不大一样了。陆靳笙这三个字,从前,总会让他们心上一重。现在,他语气虽沉,但竟然能和她平和的坐在这里聊天。而她,看上去显然比他更重拿轻放。连语气都显得极为随意。“说说,你们第一次见面。”
他慢慢开口,谈不上试探。但现在所有线索都失了头绪,想要在迷宫里找到出路,也只能从从开始整理了。叶凝汐似乎也知道他在摸索什么,正好,她也有目的。记忆像是被狗啃了,锯齿般的有一块没一块的,她想了想,“第一次见面,是在……”“在法国。”
这已经是她能想起来的最早的一次了,“你知道那时候我妈妈她……”叶凝汐顿了顿,“射击场里,我在练枪,他突然冲过来,扑倒我。”
“发生了什么?”
陆靳南拧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地上小草被她连根拔起,发出细微的茎断声,“枪子擦着他肩膀过的。奔着我头来的,明摆着是想要我的命。”
他的手按在她背上,微微的用力,“陆靳笙救了你,这应该给了你不错的印象。”
叶凝汐轻笑,声音冷漠,“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觉得这是在写小说演电影?救了我,我就应该对他另眼相看?当时就算没有他,也一样有人悍不畏死的给我挡枪。”
以她的身份,这话不夸大。他更在意的是她的态度,陆靳笙终究是走过她心的人,哪怕不爱,再谈起,也不该是这个态度。起码以往,她都多少还带着些沉重的。“然后呢?”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