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驾驭飞行法器。 秦宇或多或少有些新奇之感。 儿时腾云驾雾的神话梦想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百丈虚空之上,防御法器凝成的防御力量最大限度地抵挡了刀锋一般的狂风。 飞帛中刻画的法阵也能起到稳定的作用。 所以除了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以外,倒没有流速过快而产生的窒息之感。 秦宇负手而立,低头俯瞰着脚下的大地。 忽然产生了一种众生皆为蝼蚁、唯独天道高高在上的感觉。 “说不定天道之力,也像贫道一样,凌驾于这方世界上空,俯瞰着芸芸众生呢。”
很显然,天道之力是在渐渐变强的。 对这方天地的束缚和控制也愈发强力。 十境高手的逐渐消失,使得这方天地已经数千年没有十一、十二境大能。 更别说得道飞升的仙途之人了。 “破壁!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唯有破壁而出,才能获得大自在。”
云真飞帛只是低等的飞行法器。 飞行高度和速度都不如绝品法器。 所以三千多里路途对于云真飞帛而言并不是瞬息即到。 四个多时辰之后。 【天煞孤星】命格兽睁开了双眼,和秦宇的视线一道注视着前方的一座小镇,眉心六芒星飞快转动。 定位符三散播出的紫色气息正凝聚在小镇上空。 来自于【血手龙屠】命格的气韵若有若无地浮动着。 毕竟已经被吞噬殆尽了,【血手龙屠】的气韵不会残留太长时间。 之前在心海之中明明看到的是一座沉黑沉黑的洞府。 怎么却是一座城镇? 秦宇心里一动,但定位符和命格兽的感知应该不会错的。 阴沉老母的本尊就在这小镇之中。 缓缓抽离浸入云真飞帛中的真元,飞行高度也逐渐降低。 不多时,秦宇驾驭着云真飞帛,降落在小镇外围的山脚之下。 “此地距离西京有三千多里地,应该还在大周境内,不过距离西海已经不远。”
“若是阴沉老母真得躲在小镇之中,以这厮的手段,肯定会暗中控制鬼物分身,作为自己的耳目游走在小镇中。”
“所以……接下来还是不要以道人的身份出现了。”
站在原地略微思忖了一番,秦宇快速脱下道袍,从血戒中拿出一身域外民族的衣衫穿了。 同时又将道髻解开,除下道冠,戴上一顶拥有域外风情的风帽。 再蹬上皮靴。 仔细看去,除了皮肤有些细嫩,神情有些病恹恹的以外,完全看不出是大周腹地之人。 为此,秦宇又从血戒里抓出一把海盐,在脸上揉搓了一番,总算盖过了白皙的面容。 衣衫、风帽、皮靴和海盐等物是秦宇在一个月前就采买好的。 本来就打算在今后远行之时使用,本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简单改变外形之后,秦宇收起了云真飞帛,而后闪身向小镇方位掠去。 此地距离西海已经不到五百里的距离。 风土人情与大周中原腹地自有不同。 秦宇踩着粗粝的戈壁滩,转过植被稀疏的山脚,很快来到了小镇外围。 小镇之外,一座高大的牌坊上,刻画着三个大字:古云镇。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如同烧红的鸡蛋黄,在地平线上呈现出壮丽的一幕。 整个古云镇也沐浴在夕阳之中,宛若一副迷人的画卷。 不时的,有大周的边外守军骑着战马从镇子中疾驰而出。 形形色色的域外打扮的客商、牧人从小镇入口进进出出。 没有人发觉,这边陲小镇来了一位拥有恐怖的七阶厄运命格的煞星。 利用【天煞孤星】命格的强大命格力量收敛行藏。 秦宇走入小镇。 镇子不小,东西纵横六十多里,其间商铺林立,人口不下五万。 秦宇一边利用【天煞孤星】命格搜寻着【血手龙屠】的残留气韵,一边打量着小镇风情。 天魔眼同时打开,扫视过往的客商和牧人。 不过可惜得是,秦宇并没有发现鬼物分身一类的存在。 “有些奇怪……明明能感知到【血手龙屠】的残留气韵。”
“却偏偏无法定位其真实的方位……” 走在街道上,秦宇能深切感受到【血手龙屠】所释放出的气韵。 但就算有定位符在,却还是捕捉不到阴沉老母的确切位置。 之前在宸王府一案中。 秦宇先找到了命格残留,而后直接顺着命格残留逝去的方向,便找到了罪魁祸首的所在。 此时命格已经进化到七阶。 却全然不如六阶的时候。 “这倒是奇怪了。”
秦宇微微皱眉,在小镇中转了一圈,最终结果还是没能找到【血手龙屠】的确切方位。 这道五阶命格的残留气韵就像是平均分布在小镇之中。 任何地方都是不多不少。 没有凝聚之处,也没有源头。 如此境况,秦宇也是第一次遇到。 “不对……” “这小镇有古怪!”
秦宇重新回到小镇中央,径直走入一间酒馆,大咧咧坐下。 “客官来咧,要喝些什么酒?吃些什么?我们这里有牛羊肉、马奶酒,也有中原的朱康酿和小炒……” 一位身穿羊皮夹袄的伙计眉开眼笑地奔了过来,一边擦拭着桌椅,一边向秦宇介绍店里的酒食。 秦宇缓缓坐下来,故意学着西海俱龙国的那几位使者的口音说道:“酒随便上,另外来一斤熟牛肉。”
说罢,在桌上摆出一枚散碎银子。 伙计将银子拿起,在手中掂量一番,笑道:“您这只够一壶酒的,要吃牛肉还得再来一块儿。”
不想这西北苦寒之地,物价却如此之高。 要在西京,这点银子也足以买两壶酒外加一斤牛肉了。 秦宇心里不由有些肉痛,又拿出一枚碎银,跟着又数了几枚铜钱,一并交到伙计手中道: “洒家第一次来古云镇,不知这镇子中,有没有神通强大的修者?洒家受人之托,要给人送信,却找不到人。”
伙计见秦宇多给钱,也是喜不自胜,飞快将铜钱揣进怀里,而后掂量着两枚碎银道: “要看客官您就是第一次来,我们古云镇上的修者可太多了。”
“大周的、俱龙国的、异辽国的修者都会来古云镇打尖。”
“不知客官您要找谁,只要您手里银子够,小的可以为客官您跑一趟。”
这种边陲小镇的人流往来十分频繁。 要找人,确实得依仗本地人。 伙计看在钱财的面子上,已经有些意动。 秦宇摇摇头道:“洒家这信可是事关重大,必须亲手送上。不知小哥有没有见过西海鬼母教中人?”
阴沉老母是鬼母教绝对的高层。 说不定会带一两个随从。 秦宇便打算从此处下手,从而找到阴沉老母的蛛丝马迹。 伙计脸色微微一变,看看左右,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才压低声音道: “客官您声音可得小点,这鬼母教的凶人喜欢生炼活人,将人炼成鬼傀儡,一般人哪里敢找这些家伙啊……” “您要找鬼母教的人,可以去镇子西面的鬼母庙看看,那里曾是鬼母教的堂口,不过自从天宇大师来到古云镇后,鬼母庙就破败了,镇子里也很少见到鬼母教的鬼修了。”
秦宇闻言,心里不由一动,没想到这古云镇中竟然有鬼母教的庙宇。 自己之前在镇子中游走探查,却未能发觉。 听这伙计的意思,古云镇中应该有一个名叫天宇大师的强者坐镇。 此人来了之后,竟然压制住了鬼母教在古云镇的扩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宇当即点点头,不露声色地笑道:“多谢小哥。”
伙计松了口气,总算将铜板安稳放进口袋中了,便回到后厨去准备酒食去了。 像这种借着吃酒来打探消息的陌生客商,伙计见得多了,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待酒肉上桌,秦宇一阵风卷残云,将之享用完毕。 而后出门向古云镇西侧行去。 就在秦宇走后的一瞬。 忽然从酒馆后堂走出一位身穿藏青色衣袍、面色沉黑的青年。 青年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重量,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浑似鬼魅一般。 “小飞,方才的那位客人可是要找鬼母教中人?”
青年目送着秦宇离去,语气也是轻飘飘地道。 收拾桌子的活计抬起头来道:“原来是方九哥……您能不能不要这么悄无声息的……怪吓人的……” “方才的客官确实是找鬼母教的人,说是要送信,谁知道呢?”
这位方九哥也是不日前来到古云镇,并在酒馆后堂的客栈住下。 伙计小飞对他也算熟悉,所以说话就没有那么恭敬。 “嗯……那就好。”
方九哥咧嘴一笑,而后摆了摆手,对伙计道,“你过来。”
伙计小飞微微一愣,皱眉道:“你有事?”
方九哥仍旧道:“你过来。”
伙计小飞有些狐疑也有些不解,还想张口说些什么。 却见方九哥摇了摇头,叹道:“果然是低等傀儡,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 方九哥右臂伸出,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伙计小飞,宣泄出一股黑色气流。 嗡! 霎时之间,伙计小飞脸上浮现出一道道蛛网似的黑色纹路。 浑身之中顷刻间涌出一股黑色鬼气。 伙计小飞瞬间便失去了神智,原本清澈的眸子变得干瘪而苍白,四肢机械地舒展开来,张口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方九哥没有说话,转过身看向周围的食客们。 此刻,酒馆里还有十来个外地客商打扮的食客。 见到此情此景,这些人竟无一丝惊愕之意,且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和伙计小飞一样,浑身散播出黑色鬼气,眼瞳变成苍白之色,行尸走肉一般向店内聚集起来。 “主人有什么吩咐?”
紧跟着,所有的客人、伙计,甚至是酒馆的掌柜们,鬼气森森地问道。 方九哥咧嘴一笑,冷冷地道:“鬼镇之术开启,你们去推动鬼轮,不得有误!”
“是!主人!”
伙计小飞和酒馆中的其他人等,一起应喝道。 接着,这些人排好队,像僵尸一样,极有次序地走入酒馆后院之中。 随着这一幕的发生。 方九哥伸起手臂,抚开衣袖,而后探出白森森的尖牙,狠狠咬合在手腕上。 黑色的血液像是粘稠的鼻涕,缓缓从齿间留出。 方九哥不知道疼痛似地,蘸着血液在额头勾画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妥当了么?”
下一刻,一个苍凉而淡漠的声音从方九哥口中响起。 “禀主上,都已妥当,那厮已经往鬼镇中心去了。”
那声音落下之后,方九哥又换了本来的声音自问自答道。 “嗯……鬼轮就靠你了……”苍凉淡薄的声音接着从方九哥口中响起之后,便有一股黑气从方九哥头顶掠出,散入虚空。 方九哥眼珠子翻了翻,重新恢复神智,快步走出酒馆,来到大街之上。 “主上有何吩咐?”
“主上有何吩咐?”
“主上有何吩咐?”
很快,随着方九哥的出现,周围的客商、牧人,纷纷从店铺、街边走来,形如鬼魅一般向方九哥聚拢。 每个人的脸色都惨白如纸,肢体僵硬如木,眼中没有瞳孔,只是苍白一片。 “鬼轮。”
方九哥低声喝道。 “是!”
成百上千的行尸走肉快速排好队,涌向周围的店铺。 若是秦宇此刻还在此地得话,一定能看到,那些店铺的后院,都裸露着嶙峋的山壁。 潮湿的水气向四周弥漫开来。 森森鬼气和阴煞之气凝结不散,犹如万年寒冰。 …… 秦宇并不知晓身后所发生的一切。 快步向镇子西侧行进。 呜哩哇啦呜哩哇啦…… 这时,恰好有一队成亲的队伍,俱都披着大红袍,人数不下百人,从右侧的街角走来,挡住了秦宇前行的路。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就算是在大周腹地,也很少有晚上成亲的。 秦宇向左侧避开,准备绕过成亲队伍,向小镇西侧走去。 呜哩哇啦呜哩哇啦…… 但那成亲队伍的先头几个吹鼓手好像看出了秦宇的意图,竟然快速走来,硬生生截断了前路。 秦宇面色不变,目光向成亲队伍望去。 却见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轻飘飘的,宛若一层水汽悬浮在空中。 虽然每个人都穿着大红袍,脸上都带着笑和喜气。 但那笑却极度怪异和恐惧。 “阴亲?”
秦宇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