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墓室的格局,和三哥之前进来见到的没有任何差别。 墓室中央的石桌上,盛放着一个盒子。 秦宇没有多作停留,走上前去,将盒子打开。 此刻,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动。 九境强者的感知力已经超越了寻常强者。 秦宇立即察觉,这丝波动的发源地,乃是两个地方。 一个是盒子,一个则是自己的储物戒。 盒子中传来的波动似乎和储物戒中的波动发生了某种共鸣。 而秦宇则是这个共鸣的中间人和传导者。 “是怪鱼王骨。”
很快,秦宇就发现了储物戒中波动的源头。 赫然正是自己之前在底下暗河斩杀怪鱼王后所得的那枚古怪的骨头。 心中略有所感。 秦宇顺手划破储物戒空间。 怪鱼王骨闪烁着青冥色的灵气,浮现在秦宇面前。 秦宇将怪鱼王骨放进了盒子。 嗡! 这时,两道共鸣之声合成了一个。 音波的强度增强了数倍。 秦宇能感受到整个墓室竟都在震颤。 已经身为九境的秦宇,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眩晕之感。 哗啦! 当此之时,整个第三墓室的空间,好像都被盒子中的震动给吞没了。 秦宇视线中的石桌和盒子,开始不可思议地膨胀起来。 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里面便腾出一股冲天而起的青冥之气。 “这是……十境大能的残魂?”
秦宇当即心里一动,在青冥之气中看到了一抹虚影。 那是一个身穿道士服,手持剑器的伟岸身影。 正立在虚虚袅袅的岸边,含笑望向自己。 轰咔!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好像崩塌了。 墓室、石壁、沙土地、石桌、盒子,所有进入视线的东西都尽数消失不见。 秦宇发现自己就像立在前一世曾游玩过的玻璃栈道上。 脚下的透明玻璃上,自己迎风而立。 向下望去,发现下方竟然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城池。 自己赫然就立在城池的中心位置,离地亦不知有多少距离。 整个城池就像一个盒子一般,被自己踩在脚下。 再向四周望去,发现周遭尽是绵延不断的山岳,和苍翠的林木。 往头顶望去,蓝天白云,亦真亦幻。 “原来这便是埋骨地五行地形图中的城池!”
秦宇视线最终落在了城池上。 城池的构造和五行地形图中描绘得丝毫不差。 九境强者的视力足以隔着数百丈之距,看到城池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尘世间最令人向往的炊烟。 “这是一座活着的城池,不是死城!”
秦宇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城池。 不是西京城,亦应该不属于大周的任何一座城池。 这座城,就像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城池一样,和秦宇之间,完全是两道平行线的关系。 而之所以二者有所关联,完全都是埋骨地的作用而已。 “呵呵呵……你看到了什么?”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除时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上空,但笑声消失之后,说到“你”字得时候,声音却在秦宇的左侧。 待说到“到”的时候,声音已经到了秦宇的面前。 秦宇坚守心神不动,没有用真元探查,也没有刻意加持厄运血水。 而是目视前方,面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虚空。 “晚辈看到了一座城,原先的时候,晚辈以为这城池乃是大周的西京城,但现在看来,这座城根本不属于晚辈生活的那个世界。”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城池。”
秦宇没有藏私,而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呵呵呵……身为一号破道者,你果然没有让贫道失望。”
下一刻,那个熟悉的声音从秦宇面前传来。 声音的音色和接引者周成的音色相差无几,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宇从而判断,这正是十境大能的一道残魂在说话。 话音落下。 秦宇眼前的虚空里,先是出现了两道迎风飞舞的眉毛。 而后则是眉毛下方的双眼。 接着,鼻子、嘴巴,耳朵等五官缓缓透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透”了出来。 是因为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之下,忽然缓缓浮起了一个人脸一样,有些莫名的诡异。 不过秦宇倒是没有感到诡异,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才让人觉得刚刚好。 “你好,贫道便是这方埋骨地的死人。”
很快,眼前便透出了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的虚影。 虚影的轮廓和长相,都和接引者周成一模一样。 “你好,晚辈秦宇,见过前辈。”
秦宇微微颔首,行了个道礼。 “呵呵……贫道亦不知道现在是多少年后了,不过你这道礼却与贫道的道礼有些不一样。”
对面,十境大能的虚影微微一笑,接着双手快速在胸前做了个类似于结印的动作,算是道礼。 还真是不一样。 秦宇看着十境大能的动作,跟着说道:“应该有三五千年了罢。”
“嗯……这都不重要。”
十境大能的虚影微微摇了摇头,跳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环节,“贫道接着问你,可曾从这座城池中看到了什么?”
说着,十境大能虚影的视线也落在了脚下的城池中。 巨大的城市里,无数衣着各异的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没有人知道,此刻在城池的上空,正有一人一魂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看不出来。”
秦宇如实回答。 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存在与自己生活的世界中的城池。 若说看出了什么,那不就是看出了人么…… “呵呵呵……”十境大能虚影再度笑了,“你可能也发现了,他们并没有感知到我们的存在,但我们却能看见他们。”
“如果我们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主宰者,那么,这城池中的每个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我们捕捉。”
说着,十境大能虚影微微抬了一下手。 秦宇能感到有一股磅礴的真元波动从身侧落了下去。 真元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真切切地坠入了城池之中。 嗡! 瞬时之间。 整座城池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城墙、道路、墙壁、屋顶……所有的摆设,顷刻间都变成了透明的。 这时,秦宇看到了那些住在房屋中的人。 这座城没有皇宫,城中央应该是一座官邸。 秦宇首先看到了生活在透明房间中的官员一家的生活状态。 这位官员倒也称职,此刻正在正厅处理公文,身侧服侍的应该是他的正妻。 二人举案齐眉,好不幸福。 正厅之外,花园中还有七八个稚童在玩耍。 其他房间之中,也都生活着其他人,每个人的生活状态都不一样。 但所有的一切,都尽入秦宇的眼底。 以官邸为圆心,向四周辐射。 秦宇又看到了更多形形色色的人。 此刻城池的时间应该是正午。 有些自以为极为隐秘的房间中,有人偷情,有人白日宣淫,有人正在偷窃,有人正在谋划凶杀案…… 其实秦宇早在第一眼看到这座城池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人的命格纹路。 方才回答十境大能,说什么都没有看到,并非是真话。 城池中的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命格纹路,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每个人的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但根本没人知道这一切。 “你看到了什么?”
十境大能虚影笑盈盈地看着秦宇,语气和缓地问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个问这个问题。 “这些人正在被前辈操控。”
秦宇的视线仍旧落在城池之中。 闻言,直接开口答道。 十境大能虚影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这些人的生死,不过就在贫道的一念之间。”
说话间,只见十境大能微微挥动了一下手臂。 秦宇瞬时感到有一道劲风从身侧落了下去。 比方才的那道波动要弱一些。 劲风在天魔眼的视线里,凝成蔚蓝色的灵光。 嗤嗤! 下一刻,秦宇眼睁睁看着灵光落在了城池中央官邸的那位官员头顶。 灵怪很快就和官员的身躯融合在一起。 而官员仍旧在处理公务,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合怪异。 但是,很快。 秦宇发现官邸西侧的长街上,忽然出现了一队披坚执锐的人马。 这些人上一刻还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 有得打扮成客商的模样,有得则是游人。 但在十境大能虚影降落这道劲风的时候。 这些人顷刻间就向受到了某种感召,全都聚在了一起,脱下了身上的伪装,露出了獠牙。 这队人马很快就从官邸的侧门攻入。 守卫侧门的几个守卫很快被砍死。 人马冲进了官邸,见人就杀。 不出一会儿功夫。 人马的头领直接骑着马一路砍杀到了正厅。 此时,那位官员已经放下公务,并率领守卫与这队人马厮杀。 但奈何寡不敌众,这队人马中显然有强者坐镇,很快就将官邸守卫尽数斩杀。 最后,官员一家被这队人马擒获。 并全部押解到后花园。 这队人马中走出几个凶神恶煞的强者,当着这位官员的面,肆意虐待官员的女眷。 兽性发泄完毕之后,强者们将女眷杀死。 官员大声嘶吼,但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没有人来帮他。 时间继续往前走。 最终,强者们将官员斩杀,又将整个官邸洗劫一空,然后重新化为寻常百姓模样,各自散去,乘着天还没黑,径直出城去了。 整个过程就像是有人点了快进键的电影。 秦宇感到自己的时间好像才过了不到三分钟。 那偌大的官邸中,就有不下三百口人命丧歹人之手。 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不过是十境大能微微挥手的事而已。 “操控众生,生者生,死者死。”
“这便是天道。”
淡淡看着城池中发生的一切,秦宇若有所思地道。 十境大能虚影闻言,不由看了秦宇一眼,笑道:“这座城池是贫道以毕生修为凝练而成,不过是个虚假的世界而已。”
“贫道亦只能在这座城里做到主宰众生。”
“出了这座城,贫道也是力有未逮。”
秦宇还在看着脚下的城池。 他发现,城池里的每个人,没有一人发觉自己和十境大能虚影的存在。 尽管,这城池里似乎也有修行者存在。 不过,所有的人就像是水箱里的热带鱼,又或者是小说中的仍由作者操控的世界。 没人能打破次元壁,知道次元壁以外的事。 也没人能寻找到一切痛苦的根源。 “而天道,则是掌控和主宰着整个世界。”
秦宇缓缓抬起头,看着十境大能虚影道。 “正是如此。”
十境大能微微一笑,忽而又挥动了一下手臂。 透明的城池重新覆盖上颜色。 城里出现了一些维持秩序的官府之人,冲进官邸,开始调查官员一家被灭门的真相。 “贫道的实力,连天道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有些话贫道不能直接告诉你,所以便只能将这座城池演化给你看。”
“记住,有些世界污染深重,而有些世界污染得浅。”
“并不是污染深重的世界就无可救药,也不是污染得浅的世界就是仙人福地。”
“你在破道壁垒的剑身世界里已经悟到了一些。”
“希望此刻亦能悟到这世界的真谛。”
十境大能虚影看着秦宇,整个身躯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秦宇知道他是要离开了。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秦宇若有所思地道。 十境大能虚影含笑点头,四肢缓缓消失,最后消失的,则是五官。 最终,十境大能虚影全部从秦宇眼前消失不见。 而这方透明的天地也跟着失去阳光的照耀。 秦宇感到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沙地。 而后,视线轮转,秦宇重新回到了第三间墓室。 眼前的盒子已然被自己打开,里面充盈而出的青冥之气还在宣泄。 四周的墙壁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暖之意。 吧嗒! 这时,盒子中落出一物,滚到了石桌的桌面上。 秦宇视线定格,发现那竟是一枚长约半尺、晶莹剔透的骨头。 “此地的东西都是专属的。不知此物是什么?”
秦宇心里一动,宣泄出一道真元,凝成手状,将骨头摄了过来。 掌心首先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之意。 就在此时,秦宇心有所感,暗中叹道:“护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