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临近放学的时间,老师教训了两句,很顺利的就放学了。顾寻文边走边打电话,等出了校门,顾家的司机就已经开着车过来了。他拉开后座的车门,护着两个女孩坐进去,自己坐到副驾上。路上联系霍庭初,没有打通电话,倒是和霍庭初的助手联系上了,被告之现在霍庭初正在做一台手术,至于手术结束的时间还不确定,送来的是一个重症患者。三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霍庭初的办公室等。可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没几分钟,唐沁就已经没耐心了,说干脆找别的医生处理一下,可初夏说什么都不同意,就是要等着霍庭初从手术室里出来,她一犟起来,唐沁也拿她没有办法。“那就等吧,霍哥是自己人,是比外人要方便些,我去问问手术还有多久结束。”
顾寻文劝了几句,暂时让她们镇定下来,却仍旧不太放心。他刚走出办公室,迎面看见一道身穿白大褂的挺拔身影从电梯那边过来,不是霍庭初是谁。顾寻文就和见到救星似的,撒丫子就过去了,脚下的劲出得太猛了,差点没刹住车,还好霍庭初手快,一只手抵在顾寻文的脑袋上,以身高的优势,瞬间控制住了这匹野马。“小子,我警告你,鞋子是我新买的,你敢给我踩点灰出来试试!”
“……”要说现在是种什么姿势呢。顾寻文前冲的势头太猛,脑袋被卡在霍庭初手里,他整个人静止在往前俯冲的姿势上,弯着腰撅着臀,脑袋都低到霍庭初的裤腰上了,一只脚踩着地,另外一只脚要落不落的,恰恰悬在霍庭初右脚的鞋子上。要不是霍庭初出声得及时,说不定他真就一脚惯性的踩下去了。顾寻文也不敢,勉强抖了几下,霍庭初扶他一把,他晃悠着站稳了。霍庭初将病历档案夹在腋下,拍拍手,“放学了不回家去,又聚众到我这儿来闹什么。”
顾寻文垮着一张苦哈哈的脸,“没闹,霍哥,真没闹,我们是正经来找您看病……不是,看伤的,沁沁说初夏受伤了,但哪儿伤着了,我也没看着,看初夏的样子似乎挺难受的。”
霍庭初闷着脑袋梳理了一下,没点逻辑性还真听不懂顾寻文乱七八糟的话。他很快理出了重点,“夏夏受伤了?”
顾寻文张着嘴,点头,“啊,是伤了。”
“那你在这儿拦着我做什么!”
霍庭初责声了一句,大跨步的走开了。顾寻文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明明是要去护士台问问霍庭初的手术还有多久结束,哪里就是来拦着了,他指指自己,也不敢怎么着,跟在后面回办公室里去了。“夏丫头受伤了?”
霍庭初人还没走进去,声音先传达过去了。唐沁最先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门口,正好撞见霍庭初。霍庭初避都没避一下,恁是让唐沁撞到了他胸口上,喉间滚出一声急促的闷哼,他扶了下唐沁的肩膀,帮她站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冒冒失失的。”
顾寻文跟过来,看见这一幕,别说心里有多膈应了,霍庭初的差别对待简直太明显了,刚才他也是这么撞过去的,被掌住脑袋了不说,还被威胁,再看看唐沁,啧啧……唐沁慌张的冲后头指了指,“初夏的胳膊受伤了。”
霍庭初视线擦着唐沁的鬓角看过去,初夏站在那儿,两手局促的搅着,分明是又紧张又着急。至于着急什么,他大概能知道。霍庭初镇定得很,绕开唐沁,走向办公桌,将一路带过来的病历单放桌上,问道:“伤得重不重?”
“重的重的,”唐沁又凑上来,“我拉了下她的手,都把她给扯疼了。”
霍庭初眉梢轻微的挑了一下,没有错过初夏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视线扫过去,初夏也正好看来,眼里的恳求,看得很分明。他不动声色的敛出一声笑来,曲指在唐沁的头上敲了一下,“我问你了么,伤口都还没见着,倒被你给形容得严重了。”
唐沁立马就焉下去了,“我怕她疼坏了嘛。”
“有我在,皮肉剜开了都能给她长回去,担心什么。”
霍庭初撕下一张小病历单,在上面写了几种药,递给了唐沁,“这是碘伏和一些伤药,还有口服的,你去药房取。”
唐沁半信半疑的接过手,“霍叔叔,您还没给夏夏看呢,就乱开药。”
霍庭初被逗乐了,“你这张小嘴啊,难怪燕西老爱逗你,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叔给你们拿的药,能是乱开的吗。”
唐沁努努嘴,顿时就偃旗息鼓了,“错了嘛……”“知道错了就乖,”霍庭初对顾寻文抬了抬眼,“你陪她一块去。”
“行。”
顾寻文二话没说,拉着唐沁就出去了。霍庭初跟在他们身后,目视着两个孩子走远,随即将门给关上。外面的喧嚣声关掉了大半,办公室内忽然安静了许多,连初夏轻微呼气的声音都听得分明,“谢谢您,霍叔叔。”
霍庭初真没猜错。他故意把唐沁和顾寻文支走,也是看出了初夏不想这两个好朋友在场,人才刚走,她就松了一口气。这倒让霍庭初很好奇她身上是怎样的一种伤。“别忙着谢我,伤在哪儿了,给我看看。”
初夏咬着唇,慢慢的将书包和校服脱下,放在一旁,再把毛衣右边的袖子脱掉,里面穿着的贴身打底衣不能脱了,也没法脱。霍庭初眼瞳猛地紧缩。“丫头啊,你忍了一天?”
初夏最里面那件是黑色的,正因为是黑色,右手袖子上的血看不太分明,可凑近了,干涸的痕迹看得很清楚,她胳膊有道很长的口子,皮肉都翻了,伤口渗出的血与衣袖粘附到了一起。霍庭初二话没说,开始准备消毒工具、“你忍着点,我得先把你的袖子给剪开。”
霍庭初拿了一把手术用剪刀,先在初夏的伤口处喷了些碘伏,他怕她忍不住,没有着急下手,哪知初夏被疼痛刺激得脸色都白了,可连哼都没哼一声,哪怕一开口,已经是气若游丝,“霍叔叔,我忍得住,您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