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月昨晚睡觉前,没有反锁房门。她想试试看,有没有人偷偷溜进来,拿她的东西。果然不出所料。她坐在床上,独自发呆,盯着门口的几包垃圾看。清晨,女佣小晴照例来收垃圾,顾凉月急忙制止她。“就在那儿放着吧,”她狡黠微笑,“有时候,垃圾也会给人带来惊喜。”
小晴活生生被她吓到,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要订婚,高兴傻了?”
顾凉月笑而不语。吃过早饭后,许宛萦果真带她去买衣服。顾凉月毫不客气,去白征市最贵的商场,选了几套连许宛萦平时,都不敢轻易买的衣服。许宛萦刷卡时,手都在抖,肉生生地疼。更糟心的是,这几套衣服,是按“周瑾”的尺寸买的。万一她忽然嫁不出去,这些衣服又退不掉,那该怎么办?又不能拿给秦姝彤,或者秦妍穿。秦姝彤比她胖,秦妍又比她高。许宛萦在心里,痛骂“周瑾”很久。顾凉月坦然自若,一回到家就去试衣服,直到午饭时才下楼。午餐异常丰盛,所有人都在。秦佑华还以为,“周瑾”是自愿订婚的。他不知道周大洋的底细,还顺口祝福了“周瑾”几句。秦逸听到后,快要急死了。她不是说自有办法吗?办法呢?办法呢?他无数次用眼神示意,差点就要跟他父亲说,不要让“周瑾”嫁出去,如果非要嫁,就嫁给他秦逸算了……秦逸带来的会计,更是手足无措,坐如针毡。许宛萦也注意到这个会计。她以为,这人今天帮了秦逸的忙,才被秦逸请来吃饭,便没往心上放。只有顾凉月一如往常,吃饱喝足后,才不急不慢开始。她先问了下那位会计,是什么工作,虽然是明知故问。随后顾凉月道:“我见你带了电脑,能帮我查一查,我父母弄丢的车,损失多少钱吗?”
会计还没出手,秦佑华制止他们:“小瑾,这点损失,根本没关系,你不用知道的。”
“对,对啊,没关系的。”
许宛萦连忙附和。她怕被查出猫腻,顿时紧张起来。可顾凉月却说:“还是查一下吧,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想对我父母生前的工作,大致了解一下,可以吗?”
同时,她用眼神示意秦逸。秦逸就命令:“查吧。”
会计是秦逸带来的,自然得听秦逸吩咐。他查找的过程中,顾凉月不紧不慢道:“我父母教育我,不以恶小而为之,哪怕损失的钱,对你们不算什么,我也要尽力还上,这是原则问题。”
“则”字还没说完,会计硬着头皮开口:“小姐,这笔钱,恐怕……你还不上的。”
“很多吗?”
顾凉月惊恐道,“难道有三万块?”
“三万?”
会计被她幼稚的语气,逗得笑了一下。在秦逸威严目光注视下,他连忙收敛笑容,说道:“去年后半年,交通运输方面的财物损失,是……七十万。”
“七十万!”
顾凉月惊讶出声,“都是我父母造成的吗?”
会计点头。“可他们……不是只丢了一辆车?这辆车这么贵?”
说完这句话,顾凉月意料之中的,许宛萦脸色更青了。她当然知道,这辆所谓的车是什么。正是周瑾父母生前,开去郊外仓库的那辆。许宛萦真不是东西!顾凉月在内心暗骂,连周瑾父母死亡时发生的事,她都要加以利用!会计又仔细核查一遍,皱眉道:“的确很奇怪,只是辆二手小货车,这车顶多花七万块,就能买下。记录怎么会是七十万?难道有人修改数据?”
许宛萦脸色全变了。这正是她作假的细节证据。顾凉月早就知道。她早就让乔俊一偷过财务报表,非常清楚地知道,许宛萦的造假手段。损失了七万,她上报损失七十万,然后她从公司总体财务中,再支取六十三万。损失了七万,她再告诉周大洋他们,是十万,然后,她又能多拿十万。积少成多。她贪来的钱,都是这么来的。秦佑华也不是傻子,暗示两遍过后,他全明白了。这个事,是要问财务主管的。然而他知道,财务主管,就是个虚职,真正管账的,还是自己的太太,许宛萦。顾凉月忽然发问,很是疑惑:“这就奇怪了,难道我父母,同时开丢了十辆车?”
这话一出,会计忍不住笑了。连一直没听明白的秦姝彤和秦妍,也笑了一下。许宛萦很难堪。财务数据能作假,因为这些肉眼看不见。而实际的物体,尤其是车这种东西,丢失的数量,压根就没法作假。“怎么回事?”
秦佑华问许宛萦。许宛萦紧紧攥拳。现在,她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直接承认,就是自己缺钱,专门弄错数据,贪得一笔钱,私用。要么继续抵抗,说自己也不知道,然后秦佑华会去彻查账目。她作假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她当然选择前者。“对不起,是我娘家的妹妹,生了重病。我实在不得已,偷偷拿钱给她……”秦佑华就发脾气了:“你缺钱直接问我要,有必要作假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大声吼问自己太太,让许宛萦丢尽了脸面。她继续解释:“我那个妹妹,你不是很喜欢,我怕你反对……”“我怎么反对?”
他们争论起来,话题围绕着,有没有必要作假。顾凉月觉得,这个趋势不太好,她有意识引导一下:“秦董事长,为何不彻查一下,去年年底的账目呢?也许那六十三万,是别的财务支出,或者损失,只是一不小心,记到了我父母的账里,也说不一定呢?”
秦佑华点头:“有道理。”
许宛萦气急败坏瞪顾凉月。多什么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理由,差点就要蒙混过关!许宛萦尴尬笑道:“要查,也别现在查。再不吃饭就凉了,等午休过后,再查也不迟。”
会计战战兢兢,拿起筷子吃饭,顾凉月也不再发话。她知道,现在不查,等午休过后,就查不出来了。许宛萦当然会想办法,补上年底的财物漏洞的。午饭过后,许宛萦果真借口出门。她用周大洋家给的礼金,补上了年前的损失。反正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把这些钱给“周瑾”。她满面春风回来后,顾凉月就笑了。既然许宛萦花了这笔钱,那么接下来,就该她想办法,退掉这个所谓的订婚。她倒是想看看,许宛萦拆了一墙,补另外一墙。现在,她还能怎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