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根关节处又被熏黄的痕迹,一看就是长期抽烟留下来的。“略有耳闻罢了。”
唐静之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好看的烟圈。“怎么,找我有事吗?”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沐清歌笑了笑:“你知道宋哲明的事情吗?”
唐静之把烟头按在洗手台上熄灭,然后取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嚼了嚼,这才回答:“宋哲明?他怎么了?”
“他挪用公款,被发现了。”
“会坐牢吗?”
唐静之轻描淡写地问道。“不知道,”沐清歌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想知道的是,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或者,你只不知道他为什么挪用公款?”
唐静之上下扫视了沐清歌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我和他两年前就分手了,现在他是死是活,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明白吗,云夫人?”
不等沐清歌回答,唐静之便转身出去了。沐清歌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熄灭的烟头,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刚刚的唐静之,好像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事情一样。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酒吧里已经看不到唐静之的影子了。“你没看到她吗?”
沐清歌一边问,一边走出酒吧。“大概回到休息室了。”
初七回答,然后还不忘提醒沐清歌:“夫人,时间太晚了,您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沐清歌十分不甘心无功而返,但是也不得不点点头,再不回去,他们家那位恐怕要担心死了。刚走了没几步,沐清歌身后便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沐清歌连忙转身,就看见唐静之正被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搂着,其中一个男人还不住把嘴凑到唐静之的脸上活脱脱一副流氓像。“喂!你们干什么!”
沐清歌立刻冲上前。一旁的初七连忙跟上去。那几个男人喝醉了酒,见上来了一个小姑娘,便嘿嘿一笑,语气下流而猥琐:“小妹妹,你说我们准备‘干’什么?来,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腹部便重重受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地蹲到地上,另一个人见同伴被欺负了,怎么可能罢休,借着酒劲,扬起拳头就要往初七的脸上打,可是区区一个醉鬼,哪里会是初七的对手,不到十分钟,几个男人便被打得哭爹喊娘,趴在地上起不来。沐清歌厌恶地踢了踢地上的醉鬼,然后走到一边扶着唐静之,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那些男的没对你怎么样吧?”
“呵”唐静之轻笑了一声,然后挣脱开沐清歌的双手。她好像喝了很多酒,脸上红扑扑的。“沐清歌,你是不是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我于水火啊?”
唐静之退后,用手指着地上的几个男人,嘲讽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是我的金主,只要我跟他们回去,什么包包项链奢侈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我,你们冲出来干什么?装什么救世主啊?”
唐静之嘶吼着,随手捡起一个空酒瓶,“砰”地一声砸到地上,碎片四溅,唐静之雪白的小腿上很快出现了几道血痕。“不是,我以为——”沐清歌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是被胁迫的对吧?”
唐静之像是喝多了,支撑不住,直接歪坐在地上:“你以为这是童话世界吗?我告诉你,沐清歌,我几个月都遇不到这样的大主顾,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出现了,我不得好好巴结人家?你从哪个地方,看出来我是被胁迫的?”
“我们夫人也是担心你,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初七听不下去了。“担心我什么?被占便宜?沐清歌,你是不是当富太太当傻了,整天无忧无虑,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我这种行业,不被人占便宜,怎么赚钱?”
唐静之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离开。“对不起。”
被唐静之阻断了几次话的沐清歌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是我考虑不周。”
沐清歌继续补充。唐静之缓缓转身,然后走到沐清歌面前,垂眼道:“沐清歌,拜托你,别再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们之间的每一个人。”
变幻的霓虹灯照在唐静之的背影,沐清歌忽然觉得,那样的背影,显得很单薄,风一吹,就可以把她吹走。怎么会变成这样?沐清歌这下心情是真的糟糕起来。不是因为她好心办坏事,被唐静之不知好歹地骂了一顿,而是因为,她觉得唐静之身上,有她从来不明白的痛苦。而她,偏偏还什么都不懂地冲上去,一遍一遍地询问人家,自以为是的出手帮忙,殊不知,自己和那些猥琐的男人还要让人讨厌。“夫人,你没事吧?”
初七担心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沐清歌被别人这么彻底地“降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觉得有些惊悚。万幸他不用和这个唐静之有任何交集,这女人也太狠了!“我没事啊。”
沐清歌舒了一口气,然后对初七说:“初七,遇到困难该怎么办?”
“怎么办?就——咬牙勇往直前,克服困难。”
初七猜测道。“不——”沐清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严肃道:“当然是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了!”
初七:“.”好吧,您是夫人,您什么都对。但是真的躺到被窝,沐清歌又睡不着了。唐静之画着浓妆,踩着高跟鞋斥责自己的样子,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沐清歌忽然想起了杜鹃。唐静之就像是这样的鸟儿,美的不敢让人直视,但是又那么悲伤,轻轻一开口,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还不困吗?”
云峥嵘忍耐了许久,终于把翻来覆去的沐清歌直接抱进怀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