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4号当晚,回到帐篷里休息的只剩下了屁股受伤的汤姆和卫燃二人,至于兰迪,无疑是被已经马歇尔叫走分享战利品去了。 “马歇尔和兰迪这两个混蛋!他们应该下地狱!”
趴在床上的汤姆趁着卫燃帮他给屁股上的伤口换药的功夫义愤填膺的骂道。 “难道你还想救下被马歇尔抓到的那个日自己国女人?”
卫燃笑着调侃道,“说不定你把那个女人救回来,她就要下地狱了,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共享那份战利品呢。”
“我可没有那种白痴想法” 牧师汤姆遗憾的摇摇头,“我气愤的是马歇尔和兰迪那两个混蛋竟然只邀请了你去而没有邀请我。更让我不理解的是,你这个混蛋竟然拒绝了。”
“我只是嫌脏而已” 卫燃调转手中的手术剪刀拍了拍汤姆屁股上的纹身,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调侃道,“倒是你,就算你不担心你的伤口崩开,难道不怕你的劳拉女士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牧师汤姆颇有些炫耀似的说道,“我的劳拉可是个艺术家!那些纹身还是她亲手帮我弄上去的。”
“搞纹身的艺术家?”
“雕塑” 汤姆自豪的说道,“夏威夷有很多教堂都购买过她的雕塑作品,从圣母玛利亚、耶稣、天使,这些宗教类雕塑是她最擅长的。”
“你们还真是般配”卫燃哭笑不得摇摇头,帮着对方重新包扎好了屁股上的伤口。 “我们还有个儿子” 汤姆一边费力的爬起来一边说道,“他马上就要7岁了,连生日都是圣诞节那天。”
“你竟然舍得出来参军”卫燃一边收拾着医疗器械和换下来的敷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道。 “战场上的士兵更需要上帝的宽恕不是吗?”
汤姆艰难的穿上裤子,“相比那些日自己人在珍珠港做的事情,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无论怎么对待他们都不过分。但他们总会因为自己做下的事情感到不安,所以更需要上帝去宽恕他们。”
“你是上帝的人,你说什么都有理。”
卫燃说着将一个装满了啤酒的水壶递给了汤姆,“我出去逛逛。”
“你去找马歇尔他们?”
汤姆呆滞的看着已经快走到帐篷门口的卫燃,“这个混蛋,我刚刚竟然还在感动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我可没心情去打扰马歇尔他们,我是去找珍妮护士一起晒晒月亮。”
卫燃故意留下了一句足以刺激到牧师汤姆的谎话,拿起提前放在床头的另外一个水壶,干脆的撩开帐篷门走了出去。 他自然不是去找珍妮护士的,更不是去找不知道躲到哪里的马歇尔和兰迪,而是钻进了那些躺着伤员的帐篷,想在里面找找有没有受伤的战地记者,试试看能不能用提前准备的那满满一水壶啤酒换个相机回来。 只不过,这一圈逛下来用了一个多小时,受伤的战地记者和闲置的相机没找到,他却遇到了那位曾经被浇了一头纳豆的宪兵。 “维克多少尉” 这名宪兵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等卫燃敷衍的还礼之后这才说道,“少尉,肖恩少尉想和您谈谈。”
“肖恩少尉?”
卫燃茫然的看着对方,“哪个肖恩少尉?”
这名宪兵稍稍压低了声音,“我们的队长。”
“去哪?”
卫燃干脆的问道。 “那边”宪兵抬手指着滩头的方向,“那辆餐车的边上。”
“带路吧” 卫燃虽然不知道那位似乎陷害过自己的宪兵队长为什么想要提出见面,但这却并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自己知道是谁在背后坑自己。 在这位宪兵的带领下,卫燃慢悠悠的走到一辆餐车的边缘,并在前者的示意下,登上了一辆卡车的驾驶室。 昏暗的驾驶室里,主驾驶席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军人,但因为昏暗的光线,卫燃却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是肖恩,你就是兽医维克多?”
这名军人说话的同时递给了卫燃一颗烟,随后又主动打着了手中的打火机。 借着打火机焦黄的小火苗,卫燃也勉强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张脸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依旧塞着棉花团的鼻孔。 “不用这么惊讶,这是马歇尔那个混蛋打的。”
名叫肖恩的军人说话的同时,把打火机往卫燃的身前凑了凑。 犹豫片刻,卫燃最终还是接过对方手中的烟卷,凑到打火机的火苗旁边吸了一口,可紧接着,他便一边咳嗽一边推开车门,将刚刚引燃的香烟丢了出去。 “大.麻?”
卫燃脸色不善的问道,这东西他虽然没吸过,但却在红旗林场的课程上闻到过它燃烧时那特有的古怪味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肖恩一脸肉疼的看着卫燃丢出去的烟卷,最终还是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的这边,将卫燃刚刚丢掉的烟卷捡起来塞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肖恩少尉,你请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表演吸食大.麻的吧?”
卫燃用脚撑着推开的车门问道。 “当然不是” 肖恩靠在旁边那辆餐车的轮胎上,一边喷云吐雾一边说道,“我想见你只为了两件事,维克多,昨天把你从手术室送到前线确实是我的授意,原因也确实是像你听到的那样,因为你救助了黑人士兵。”
“所以呢?”
卫燃语气冷淡的问道。 “没有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和马歇尔无关,接下来是传闻里的第二件事。”
肖恩用力嘬了一口烟,“马歇尔并没有来找我道歉,他顶替的那个人也并非我的弟弟,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弟弟,甚至他来找我都是发生在我把你弄到前线之前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燃越发的糊涂了。 “我和马歇尔那个混蛋来自同一所高中,甚至来自同一个小帮派。”
肖恩犹豫片刻后继续解释道,“在塞班岛,他的队友全都死了,其中有个我和他都认识的好朋友还被森林里那些老鼠当成了...当成了食物。马歇尔说找到他的时候,他的两条大腿已经被吃光了。”
缭绕的烟雾中,卫燃已经隐约猜到了大概。但却并没有出声,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后来在我和一些朋友的帮助下,他从塞班岛来到了关岛,我们只是想让他离开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但他却想驾驶喷火坦克去给他的队友报仇。”
说到这里,肖恩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和他分歧的开始,为了他的安全,我想办法把他安排在了工兵营继续驾驶推土机。”
“既然如此,他怎么又去驾驶喷火坦克了?”
卫燃语气平淡的问道,“就因为他打断了你的鼻子?”
“注意到刚刚送你来的那个宪兵没有?”
肖恩弹飞烟头,“马歇尔那个混蛋打断我的鼻子只是因为我没有同意帮他弄到驾驶喷火坦克的机会。 但刚刚送你过来的那个白痴,他的弟弟才是喷火坦克驾驶员,那个混蛋是去找他道歉并且做了交易。维克多少尉,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误会马歇尔。”
“为什么是我?”
卫燃突兀的问道。 “马歇尔那个混蛋在登陆日之前和我一样,都是白人至上主义者,他甚至在参军之前还...” “杀过黑人?”
闻言,肖恩愣了愣,犹豫片刻后痛快的点点头,“我和他一起杀的。”
“继续说吧” “你在登陆日那天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你当成了朋友,甚至第二天专门来找我帮忙弄了好几瓶可乐。”
肖恩摊摊手,“我当时甚至以为那个混蛋想往可乐里掺些毒药弄死你,但他却说只是想和你道歉,这对马歇尔来说简直比让他相信上帝存在还难。 所以我想,应该在谣言让你相信马歇尔在利用你之前,尽快解释清楚这件事。”
“这件事你已经解释清楚了”卫燃索性跳下驾驶室,“你怂恿一些伤员找我的麻烦又怎么说?”
“那是两码事” 肖恩从兜里掏出一瓶可乐丢给卫燃,“你是马歇尔的朋友,但却不是我的朋友。马歇尔那个混蛋能接受你抛弃白人的生命去就那些低贱的黑人,却并不代表我能接受。”
“那这个呢?”
卫燃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瓶子问道。 “作为你愿意相信关于马歇尔的事情的感谢” 肖恩说完,坦荡的转身便往车尾的方向走去,“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结束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除非你再次做出把本来应该挽救白人士兵生命的药品拿起去救黑人士兵的蠢事。”
“等一下” 卫燃叫住了肖恩,解下了腰间装满啤酒的水壶丢给对方,“该救谁该放弃谁宪兵说了不算,那是医生的事情,不过至少这些东西,医生和宪兵是可以分享的,所以拿去喝吧。”
肖恩只是把盖子拧开了一个缝隙便从涌出的泡沫里闻到了啤酒特有的味道,“啤酒?!你从哪弄来的?”
“海滩上捡的”卫燃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刚刚告诉我的所有事情。”
“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肖恩重新拧紧盖子,一边继续往阴影外面走一边说道,“最后提醒你一句,维克多少尉,你最好小心点别让我查出来你从哪偷来的啤酒。”
“又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卫燃看着肖恩的背影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将对方当作谢礼的可乐揣进兜里,溜溜达达的走向了挨着手术室不远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