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什么兴趣?”
酒店的房间里,卫燃坐直了身体,将手机摆在身旁的桌子上问道。 夏漱石将手中的青椰子随手一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继续说道,“这顶钢盔,是我一个朋友,在滇省的一家民宿里发现的。”
“在哪?民宿?”
卫燃愣了愣,紧跟着催促道,“你继续说”。 “这家民宿的老板大概40多岁”夏漱石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他前两年有个二十多岁出头的俏媳妇儿。”
“咱们聊的不是钢盔吗?”
卫燃不明所以的提醒道,“另外,什么叫前两年有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媳妇儿?前两年?”
“这个钢盔就和他前两年的小媳妇儿有关,至于为什么是前两年,因为他那个小媳妇今年夏天的时候就跑了,据说和一个去他店里住宿的年轻老板跑了。”
夏漱石挤眉弄眼的说道,“按我那二逼朋友的说法,那个民宿老板的媳妇,是他在免电农村花六万六千块钱娶来的。 那个钢盔,就是他在他这小媳妇的家看到的,当时觉得有意思,就当陪嫁的嫁妆一起带回来了。”
“嗯,你继续说。”
卫燃拿起手机,权当自己是在听故事了。 “那钢盔的来历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夏漱石清了清嗓子,点上颗细烟继续说道,“后来那个钢盔就被那个老板当装饰物摆在他的民宿里了,前些天我那个朋友去那边玩刚好住在他们的民宿里,无意中看到就拍下来给我发了张照片,问我那个钢盔值不值钱。”
“你买下来了?”
卫燃自以为猜到了答案。 “我买下来个蛤蟆腿儿!”
夏漱石说起这个就一肚子气,“我那朋友就是个纯二逼,他特么跟我打电话聊这个的时候,就没想起来避着那个老板。”
“然后呢?”
卫燃笑着问道。 “我也是个二逼” 夏漱石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懊悔,“我特么当时还在视频里问了问那个民宿老板,他买来,不是,他娶来的那个小媳妇家是什么地方的,结果对方给出个大概的地址之后,特么的就在野人山的区域之内。”
“所以你说漏了?”
卫燃乐不可支的问道。 “可不” 夏漱石一脸尴尬的说道,“我说这东西弄不好有很高的历史价值,这特么可好,那位老板都不等我挂视频,争嘴就来了八万八千八。”
“穷疯了吧?”
卫燃咧咧嘴,“你那朋友不会...” “他虽然二,但是还不傻” 夏漱石叹了口气,“晾了那个民宿老板几天,这两天正琢磨着谈价格呢,所以问了问我出多少钱合适。”
“对啊,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觉得...”夏漱石一拍大腿,“这我得问你啊,不然你以为我把照片发给你干嘛?”
“这事你问我?”
卫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肯定问你啊” 夏漱石理所当然的说道,“咱们国内就没有收藏这类东西的环境,就算有一些军迷圈子玩这个,那价格也是上下飘的厉害,连个参考价值都没有。我想着毛子那边玩这个的肯定多,所以这不是想着问问你吗?”
“这东西吧,你得看怎么分类。”
卫燃斟酌着说道,“首先,你得想办法证明这东西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和远征军有关,那才能按历史文物收藏品的价格开价。 如果不是,或者说,如果那些正字都是后加的,但这个盔本身是真的,考虑到国内的大环境,再加上从国外买回来的运费,三千块差不多也就到顶了吧,这个价卖家估计还能赚个几百。”
“如果那些正字是真的呢?”
夏漱石追问道。 “如果是真的...” 卫燃皱起眉头,犹豫了许久之后说道,“如果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这顶钢盔确实来自野人山,也确实是远征军的遗物,而且还要有足够多的资料或者证据,证明那些正字代表的含义。在这个大前提下,让我开价的话...” 见卫燃陷入了沉思,夏漱石也安静下来。 不过,片刻之后,卫燃却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心理预期值,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那朋友有没有数一数那个头盔上有多少个正字?”
“91个半”夏漱石立刻答道,“最后一个正字只写了两笔。”
“五九四百五...差不多刚好是一个营的人数啊...” 卫燃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电话另一头的夏漱石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出现了变化。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营的建制没了?”
夏漱石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卫燃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屏幕里的夏漱石问道,“你周围没别人吧?”
“没有” 夏漱石举着手机转了一圈,“我在海边瞎溜达呢,你看,远处戴着草帽的那个就是我爷爷,他正在那边捡贝壳呢。”
“这老爷子活的真开心” 卫燃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来说道,“如果刚刚假设的那些条件都能满足,我最多愿意花十万到二十万买下来。”
“这么多?”
夏漱石惊讶的看着屏幕里一脸认真的卫燃。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能开的最高价。”
卫燃提醒着对方,“很可能也是它能卖出的最高价格,而且这个价格包含的可不止一顶钢盔,还包括我刚刚说的那些,能证明他的真实性的东西。”
“明白” 夏漱石立刻点点头,“你的意思,这顶钢盔和它背后的东西,如果是真的,如果以商品性质流通,最高也只能卖出二十万,而且也只有你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你把它买下来,以后就焊死在手里了,对吧?”
卫燃干脆的点点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二十万,是它从商品变成永久收藏品的最高代价。”
“重点是证明它的来历和故事”夏漱石补充了一句。 “对” 卫燃再次点点头最后说道,“如果只是这么一顶钢盔,无论对方讲什么样的故事,也无论对方有几个小媳妇跟大老板跑了。就算我确定钢盔是真的,确定上面的正字是抗战年代写上去的。 但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明,没办法说清楚那些正字的含义,我最多恐怕也就只能出个万八千块钱,当个听故事的冤大头。”
“你这么说我就有谱了” 夏漱石及时的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买机票?我爷爷可一直吵着想见见你呢。”
“等几天吧”卫燃笑着说道,“我这才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呢。”
“你有时间了随时给我发消息,到时候我安排你。”
夏漱石拍着胸脯走出了保证,接着又问道,“上回你让我翻译的那些鬼子的东西后来怎么着了?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没有?”
“找是找到了一些” 卫燃想了想,将52号矿山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当时我在那座矿山里发现的那些写了鬼子地址的胶卷和信件我也都带回去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送给你。”
“回头给我来一份扫描件吧!”
夏漱石想都不想的说道,“那破玩意儿放家里我觉得晦气,所以还是存在硬盘里,和那些不穿衣服不骑马的鬼子老师们一起作伴比较好。”
“等我有时间扫描出来之后发给你。”
卫燃笑着回应了一声,顺势聊起了其他话题。 两人隔着手机一番闲聊,等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卫燃赶紧打开房间里的一个大号行李箱,从里面挑出一些礼物,下楼打车前往了亦师亦友的陈广陵家。 现如今,随着内心越来越坚韧,也随着家里抢夺栖息地的姑娘们越来越多,他已经很久没有用那床古琴弹过什么曲子了,但是这平时和陈广陵父子的联系却不见少。 尤其正在学习斫琴手艺的陈洛象,他斫琴需要用到的鹿角,几乎全都来自从因塔发出的国际快递。正所谓投桃报李,据穗穗说,陈广陵也成了她的旅游路线代理商,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已经隔三差五的给因塔送了好几十号游客过去。 也正因为如此,这既然回来了,自然要登门拜访一下才说得过去。 带着各种礼物,搭乘着出租车赶到陈广陵经营的乐器行,卫燃推门进来之后,一眼便看到陈广陵正盘腿坐在琴桌的边上悠闲的拨动着琴弦。 在他的旁边,陈洛象正专心的看着一本书,他的怀里,还蜷缩着一只三花的大肥猫。 “师兄回来了?”
陈洛象最先注意到了卫燃,惊喜的放下手里的书本,站起身和卫燃打了声招呼,原本趴在他腿上的大肥猫,也骂骂咧咧的跳下来跑到了一把太师椅上转着圈重新趴了下来。 “卫燃来了,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们去机场接你?”
陈广陵也跟着轻轻按住琴弦,起身和卫燃打了声招呼。 “穗穗的同学接的我们”卫燃说话间,将手中的礼物放在了进门一侧的桌子上,“洛象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都一周了”陈洛象说话间已经拿起茶壶茶杯,给卫燃添了一杯茶。 他们这边闲聊的同时,穗穗在带着卡坚卡姐妹和洛拉参观完了国内她那些同学的办公地址之后,十来号年轻姑娘们也乌泱泱的直奔离着最近的商场开始大杀特杀。 直到这个时候,一路上都忐忑不安的洛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被周围眼花缭乱的各种商品以及沿途买到的各种华夏美食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