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的卫燃最终又回到了那栋没有装修的城堡门口,轻而易举的撬开厚重的大门,迈步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里。 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堡虽然外面看着不大,但拿来居住的话,绝对算得上大的有些奢侈,尤其这还没装修时的状态,仅仅一楼一眼看到的空间,都要顶得上达丽娅借给自己的那套别墅三四个大小估计都没问题。 只可惜,这栋夸张的建筑根本没有任何的装修,以至于卫燃一眼就可以看到用来垒砌墙壁的砂岩条石,更可以看出建造这栋房子时扎实的用料。 可越是如此,他却越是奇怪,这辛辛苦苦的盖了却不装修,甚至不想让人发现这里,那么建造这么一栋城堡还有什么意义? 带着疑惑,他沿着宽大复古的楼梯来到二楼,沿着二楼的环廊绕了一圈,仔细的将每个被分割出来的房间都观察了一遍,随后便继续往楼上找去。 至于在找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他却很期待,期待能发现点不一样的东西。 漫步来到三楼,头顶用彩色玻璃拼接出来的透明穹顶让这一层的采光比一楼二楼要稍稍好了一些,周围的几个房间也是一个比一个大。 “这是什么?”
卫燃走到一个正对着教堂的房间停下了脚步,这个房间同样没有进行装修,但在靠窗的位置,却摆着一张桌子,这张已经被晒得有些开裂的桌子上虽然没有放任何东西,但在桌子的下面,却放着一个铸造有鹰徽的老式保险箱。 不过,这个鹰徽可并非小胡子惯用的那个鹰徽,而是第二帝国的国徽。或者按照阿历克塞教授的习惯,这第二帝国的鹰徽肯定会被冠上个“套娃宝马鹰”的叫法。 原因无他,这头鹰的胸口位置,有个盾形的标志,盾形之内,还有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鹰,而在这只鹰的胸口,同样有个盾形标志,在这个盾形标志里,还真就是和宝马的车标一样被分成了四份。 想当年跟着教授在大学里上专业课的时候,卫燃就是靠被教授起了各种绰号的鹰徽记住了第一帝国、第二帝国、魏玛共和国以及第三帝国的区别。 甚至于他现在都记得什么“神圣夫妻吵架各睡一边的双头鹰”、“第二套娃宝马鹰”、“不穿衣服的魏玛非洲鹰”以及“给波兰送来花环的闪电鹰”这些不着调但却让人印象深刻的胡言乱语。 回忆了一番大学课堂里那个可爱搞笑的洋姨父,卫燃在一番观察之后发现,在这保险箱上可不止铸造有这么个显眼的“套娃宝马鹰”,而且在四角的位置,还铸造有用作装饰的鸢尾图案。 “难不成还真是个贵族?”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将这个并不算大的老式保险箱检查了一番,随后便轻而易举的撬开了保险箱的柜门。 随着柜门拉开,当他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在这保险箱的最下层的托盘上,竟然放着一摞摞的金币! 开玩笑的吧... 卫燃喃喃自语的拿起几枚金币看了看,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金币的其中一面全都雕刻着兴登堡的头像。 要是硬说唯一的区别,除了其中几枚大一些之外,也仅仅只是脖颈处有的写着伯恩哈特的名字缩写,有的写着卡尔歌茨的名字缩写罢了。 但无一例外,根据这些金币上的铸造信息来看,这些硬币似乎都是1928年前后铸造出来的。 将这些金币放归原位,卫燃看向中间一层。这一层仅仅放着一本硬皮书,只不过,这本硬皮书却比不久前穗穗帮他弄的最大号相册都要大了一圈,而且厚度也和一块板砖差不多。 取出这本硬皮书,暗红色的封面上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文字或者图案。 掀开包着金属边的封面,这第一页却贴着一张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报纸。 轻轻将其展开,卫燃惊讶的发现,这是一份名为“科隆新闻”的报刊,但发行时间,竟然是1926年! 而在这张报纸的头版,还有一条被红色笔迹圈起来的总统令:兴登堡总统决定,把威廉二世和被废的德国贵族们的财产全部归还给他们,并赔偿他们因“十一月革命”遭受的损失。 下意识的看向保险箱下层的那些金币,卫燃面色古怪的重新叠好了这张完全可以当作古董的报纸,小心翼翼的往后翻了一页。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本书的第二页竟然是一张蜡纸,将这张半透明的蜡纸翻过去,竟然出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蓝图! 小心翼翼的打开蓝图,在看到其上用线条绘制出的城堡时,他这才注意到,这竟然是这座城堡的建筑图纸! 暂时收好蓝图继续往后翻,后面每两张蜡纸之间,都夹着一张蓝图。这些蓝图都是各个建筑部分的细节,其中不但包含了脚下的这座主体建筑的每一层,还包含了之前去过的教堂。 甚至,按照这张蓝图上所绘,这座城堡还应该有两圈沿着护城河两岸修建的城墙以及相应的塔楼。但不知道是财力原因还是因为城墙在这个时代已经失去了防御作用,现如今脚下这座城堡并没有修建位于护城河两岸的城墙。 当然,通过这些蓝图他也注意到,在进入城堡之前,那个他以为是堡垒的混凝土建筑,在这张蓝图里被标注为注水口,甚至如果真的修建了城墙,它还会被外面那一圈稍稍矮一些的城墙包裹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无论脚下这座主体建筑,还是他之前去过的那座教堂,果然都是有地下室的。 只不过,这座主体建筑的地下室出入口位于与之相连的一座高塔内部。而那座教堂的地下室出入口,则分别位于教堂中央的地板以及与之相连的钟楼之内。 暗暗记住了两座建筑地下室的出入口位置,卫燃将这本蓝图恢复原状放回了原位,随后看向了保险箱的最上一层。 这一层同样铺着红色的天鹅绒布,但里面放着的,却只有一条项链和一枚档位军戒指。 这项链本身的吊坠,是一个不足瓶盖大小的银制鹿头,这个鹿头的双眼,甚至都是镶嵌的红宝石。 而穿在上面的档位军戒指上雕刻的,却是一个名叫“莱茨·卡佩”的人。 给这戒指和项链各拍了一个特写,卫燃同样将其放回原位之后,重新锁上保险箱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这一层一顿翻找,他终于找到了通往箭塔的连廊,随后又撬开了箭塔的木门,顺着内部盘旋的楼梯一路往下,进入了这栋建筑的地下室。 消息有好有坏,好消息是,这条楼梯还有一个通往一楼某个房间的暗门,只不过当时他在外面看的时候,这扇门是从箭塔内部别上的,从另一面根本没办法打开罢了。 不仅如此,这地下室虽然有一个看起来年代感十足的铁栅栏门,但却根本就没有上锁。 但坏消息是,这地下室里除了几个类似牢房一样的房间之外,却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而且从周围那一圈猫钻进来都费劲的小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来分析,这里虽然是地下室,但其实还是在地上的。只是因为外面入口处的平台原因,才变成了地下室罢了。 虽然一无所获,但卫燃却并不失望,只是原路返回之后,又一次溜门撬锁的进入教堂,钻进圣像后面的房间,顺着这个房间的楼梯爬上了钟楼。 这钟楼的顶上最显眼的自然是那口铜铸的大钟,这口大众的正下方地板上,还镶嵌这一块铜板,其上更是雕刻着第二帝国的套娃宝马鹰徽图案。 除此之外,这个四面透风的空间里还生活着大量的野鸽子。 关上身后的铁门,卫燃一番观察之后,打开了紧挨着楼梯口的另一扇铁门,同时也从金属本子掏出了得自招鲜战场的手电筒。 当昏黄的光束打出去的时候,卫燃最先看到的,却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楼梯。 这条楼梯不但宽度窄小的可怜,而且就连高度也格外的憋屈,他只有弯着腰曲着膝盖才能保证不会碰到头。 在连续经过四个90度角的拐角之后,卫燃也算是看出来,这条隐秘的楼梯就藏在这座四方体立柱形的钟楼塔身内部,他甚至还记得,在他一直围着绕圈子的这座钟楼中心点都是中空的。 耐着性子走到最下边,这里倒是宽敞了许多,不但足够摆下一张双人床都有富裕,而且还有个仅仅方便面大小的窗户。 顺着窗户往外看,恰好可以看到城堡内侧一颗种在花盆里的松树树干,以及一只正在这颗松树上找东西吃的松鼠。 除了这唯一的一扇窗户,这个小房间里还有一扇门,以及正对着门,镶嵌在石墙上的一块一米见方的铜皮。 也正是通过錾刻在这块铜皮上的德语,卫燃也终于知道了这座城堡的来历。 按照这块铜皮上的介绍,这座城堡竟然是德意志帝国时期最强盛的时候,一个名叫卡尔·卡佩的小贵族建造的,并且将其命名为麋鹿城堡。 只可惜,一战爆发之后,这个人丁本就不兴旺的小贵族家庭里的成年男丁基本上都折在了战场上。 尤其后来德国爆发了十一月革命,这座城堡更是被充公成为了当时驻扎在这附近的炮兵弹药库,后来甚至还因为一次意外导致的弹药爆炸,让这里彻底变成了废墟。 转折点恰恰就是卫燃之前在主体建筑楼上的保险箱里看到的那份古董报纸。 1926年,兴登堡总统下达命令,把威廉二世和被废的德国贵族们的财产全部归还给他们,并赔偿他们因“十一月革命”遭受的损失。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最后一位卡佩家族继承人也就是之前保险箱里那枚戒指上雕刻的“莱茨·卡佩”,他不但重新获得了这座已经变成废墟的麋鹿城堡,而且还额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只不过,那笔赔偿金并不够修好这座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堡,莱茨·卡佩索性就只拿出一小半的赔偿金重建了这座教堂。 继续往下看去,按照这上面的记载,在1944年的秋天,美国人投下的炸弹再一次炸毁了重新建好的教堂。 这一次,直到1975年,一个名叫索菲·卡佩的人,才再次完成了对这里的重建。 但相比这块铜皮上錾刻的内容,这落款处写的,却是多米尼克·勒夫! 索菲·卡佩是女人的名字吧? 卫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相比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更在意的是,落款处多米尼克先生的名字,使用的姓氏竟然并非“卡佩”,而是“勒夫”这么个提都没提过的姓。 一番犹豫,他还是转过身,撬开了这里唯一的一道铁栅栏门上的铁锁,随后又推开了里面的木门。 然而,当他静等了片刻,一手举着擦燃的煤油打火机,一手举着手电筒将光束照进去的时候,却不由的挑了挑眉毛。 这座地下室的面积几乎和上面的教堂一样大,但这里面放着的,却是十多具石棺! 这些石棺外面都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每个石棺的前面,还有一块大理石石碑,其上清晰的雕刻着躺在石棺里的人的名字,以及出生和死亡的时间。 这里面不但包括之前在那块铜皮上看到的“卡尔·卡佩”,而且还包括了那个名叫莱茨·卡佩的最后一位继承人! 只不过,按照这块石碑上的介绍,这位名叫“莱茨·卡佩”的人,生于1905年,但他竟然死于1945年的1月!换句话说,他死的时候也就40岁!而这块石碑上镶嵌的照片,则是个留着普鲁士榛子头,穿着德军制服,一脸严肃冷厉的男人, 继续往后看去,这地下室里最后一座石棺前面的石碑上写的名字却是“索菲·卡佩”。 这座石碑上仅仅写着她出生于1926年,镶嵌的照片,也是个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穿着连衣裙的姑娘。 但是,石碑上却并没有写死亡的时间,不仅如此,就连这座石棺的棺盖都是尚未合拢的。石棺里面,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尸骨,仅仅只是放着一支落满了灰尘的PPK小手枪。 弯腰取出这支手枪在衣服上擦了擦,让他意外的是,这支手枪的枪柄,使用的竟然是一对粉红色的木质贴片,这两块贴片的中心位置,还分别雕刻着鸢尾和鹿头的图案。 抬头看了看这座地下室的正上方,还能看到一个长条形的缺口,他知道,只要掀开教堂中央的大理石地板,就能从另一面看到这个长条形的缺口,甚至,他都能猜测出来,无论这些石棺还是躺在石棺里的人,恐怕都是通过那个缺口运进这地下室里的。 那么这支手枪呢?难道也是从上面按照葬礼的仪式送下来的衣冠冢? 稍作犹豫,卫燃将这支手枪检查了一番,确定里面没有子弹之后,这才将其揣进了兜里,转身一边清理来过的痕迹,一边原路返回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