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这瓶香水,和我的生日有关。”
她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生日的前一天,她躺在妈妈怀里,撒娇问爸妈要生日礼物的情景。“爸!今年你和妈妈不许再送我香水了!”
看到夫妻俩神秘的笑容,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抗议。从记事开始,她每一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一瓶装在奇形怪状的瓶子里的液体,这样的礼物,拿在朋友面前一点儿面子也没有!“真真,今年这瓶,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能把它分析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
果然又是香水!她才不要站在一堆冰冷的仪器前分析它!“只要你能分析出来它的成分,爸爸保证,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买给你。”
“真的吗!你不能反悔哦!”
躺在沙发上闹腾的她听到爸爸的话,突然直起身。她看中的新款包包有着落了!“我当然不会反悔,只要你告诉我们它的成分,我就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
欧阳云清笑呵呵的摸着她的脑袋,一脸温柔。“可是,可是你没有给我任何提示,你不能这么欺负只有十四岁的女儿吧!”
“你仔细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
优雅的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笑意吟吟。“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
男人疑惑的语气把欧阳真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嗯,就是明天。”
她本来不打算说的,可事到如今,不得不开口。盯着试管的男人抬起头了看了看她,沉声说::“明天不用来公司了。”
“我……”欧阳真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爸妈祭日是大事,可她昨天刚刚请过假,今天再开口,总有些不妥。“父母重要。”
放下手里的香水瓶,傅司瀚抬头认真的盯着她。这郑重的一眼,差点儿让欧阳真哭出声。这么多年,所有人对爸妈的记忆早已淡却,昔日那些不断登门拜访的人,看到欧阳集团日渐衰败的经济,也渐渐失了联系。父母生前的挚友,因为他们的离开,灰心丧气,当即宣布退出香水界,永不再制香。带着他们共同合作的作品,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么多年,大家避而不谈,好像她从生来,就没有父母一样。每逢自己生日,天气总是阴沉。欧阳真素面朝天,穿上黑色的西装,一个人出发去墓地。自从五年前时赫恩陪他去看望父母的时候和她吵了一架,她就再也没有要求他和她同去。把花束摆在欧阳夫妇微笑的面容前,欧阳真跪在被雨淋湿的石阶上,静静的抚摸着冰凉的石头。她缓缓开口,向爸爸妈妈讲了好多她的事。她说她找到了工作,在别人的帮助下很快就能找到《维纳斯》的秘方的好消息。而且,她马上就能和她最爱的男人结婚了。“爸,您总说赫恩不够优秀,可他这么多年,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就当女儿不孝,您就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歪斜在地上的欧阳真,两眼无神,怔怔的说出了这句话。她一早就知道,爸爸不喜欢赫恩,可她没有办法,除了赫恩,她没有别人可以依赖。雨越下越大,大滴的雨毫不留情的倾洒在她的肩头,浑身湿透的欧阳真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对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欲走时,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撑着伞,在她身后不远处,神情哀戚。“傅总监。”
欧阳真缓缓低了头。“走吧。”
男人把伞撑在她的肩头,揽过几乎站不直身体的女人,向墓地外走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渐渐恢复精神的欧阳真,开口询问。“欧阳先生和他的妻子去世的消息,当时我也知道。”
“所以你是?”
“我来看望他们。”
看着一脸肃穆的男人,欧阳真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落在黑色的外套上。五年前,一样阴沉的天气,时赫恩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跪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女人。“真真,差不多得了,你这个样子很影响别人。”
他试图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从地上提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要走。”
“欧阳真!人去世就是去世了!你这么大了!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没看见别人往这里看吗!”
被女人用力推开的时赫恩,咬着牙忍耐。“去世就是去世了?呵!时赫恩,你父母健在,我不指望你感同身受,你看不惯可以滚!”
气到身体不由自主发抖的欧阳真,用尽全身力气向他男人吼去。“好!我滚!”
男人用力踢开摆好的花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墓地。自从那天起,欧阳真再也没有要求他和自己一起来看望父母,时赫恩也心照不宣,每到这天,他就早早的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我们去哪里?”
低头抹去脸上的泪水,欧阳真吸了吸鼻子,整理好心情,红着眼睛看向手握方向盘的男人。“silence。”
“什么?”
她疑惑的皱紧眉头,那又是什么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男人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欧阳真的头。一股温热的电流从她的头顶击过,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来躲避这心痒的感觉。感受到手里毛茸茸的头发忽然消失,依然伸在她头顶的手停顿了一下,握了拳收了回来。气氛有些尴尬,好在傅司瀚说的那个地方就在郊区,没有多长时间,他们便下了车,朝路边一处装修十分低调的建筑走去。“进去吧。”
男人单手推开门,等待身后的欧阳真。刚一踏进店门,她就被店里悠然的气味吸引到。淡淡的花草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于鲜花盛开的草地上,檀香的味道在深入到房间里面后慢慢显现了出来,木质香的干燥和沉稳,让浮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凌勋?”
在房间四处走动的傅司瀚,探头寻找这间店的主人。偌大的房间,只有墙上古老的时钟,坚毅的发出声响,回应着他。“先坐吧,凌勋可能出去了。”
找不到人的他只好先招呼欧阳真坐下。材质特殊的沙发,在欧阳真陷进去的一瞬间,温柔的包裹住了她。间里的一切让她觉得莫名的舒服,安稳的蜷缩在沙发的她,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幽幽的木香,心神无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