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弗兰克老爷给她们做分开的手术吗?”
小少爷好奇地问。阿清笑了笑,说:“自然不是。弗兰克是魔术师,他表演的一切都是假的。”
小少爷连嘴巴都长大了,那些满剧场飘落的花瓣,浓密的花香,飞动的鸽子,分开成两段的人,难道都是假的不成?“是假的。”
阿清说。“都有机关的。”
小少爷受到刺激,心情低落。“那,这个手术有危险吗?”
刚听到这里,电话响了。原来是老人家的孙子打过来的。问自己爷爷,出去许久了还不回家吃饭,要不要自己来接之类。老人家乐呵呵地说:“我孙子也是四十岁的人了。还总是叨叨没完。我每天除了家门口的茶楼,还能去哪里啊。”
赵清格真心恭维:“您孙子很孝顺您!”
老人家也笑了,满足地说:“你看这个故事还没说完,我不回去孙子该惦记我了。”
程子轩起身来,长身玉立,说:“我们送您回去吧。”
老人家原本想推辞,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们想不想知道阿玉长什么样子?”
赵清格其实不算好奇,从老人家的语气里可以知道,这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看老人很有兴趣,也就顺着说感兴趣了。老人说:“这位程先生看起来挺面善的。”
清秀斯文,身材瘦削修长,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非常优雅,一看就是从小接受了训练,形成了身体习惯。像谁呢?真有点说不准。程子轩扶老人起身,老人家果然是住在附近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区,这座城市比较特别,立体的,从茶馆下了个坡,走了二三十台阶,就能看到绿化非常好的小区大门了。赵清格不爱走台阶,心想难怪孙子要担心,每天上下这么多台阶,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走到老人家的家门口,两人本要礼貌道别,老人执意让他们进来一起用餐,顺便看看过去的纪念品。老人家的孙子和孙媳看起来都是很面善的人,见老人执意邀约,也诚恳地说:“我们爷爷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邀请人在家里玩儿。两位要是没事的话,将就吃一顿便饭也好。”
赵清格看了程子轩一眼,她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如果听不到结尾,真是心里难安。程子轩知道她的心思,无奈地点点头。老人的孙子和孙媳去布置餐桌,老人家先把他们俩带进自己房间去参观。和一般老人的房间相比,这位老人家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东西简洁,挺有风格的。老人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银质相框,里面刊着一副画像。穿着雪白绣花长旗袍的年轻女性,半侧身体,回眸嫣然。真正的美人给人的冲击性是很大的。阿玉果然是世间罕有的美女,不论是茂密的黑发,还是流畅的鹅蛋脸,大大眼睛,精致鼻梁,还有菱形的小嘴巴,分开搭配起来都好看至极。“漂亮吧?”
老人家说话的声音里挺骄傲的。“是很漂亮的!”
赵清格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多宝格,上面放着一个银相架,里面应该是黑白色的照片又被老式方式彩绘翻新过,然后又用最新手段处理过的结婚照。穿着全套西装的男人相貌很英俊,和老人家的五官一致,应该是他年轻的时候。穿着白婚纱的女性相貌则逊色很多,不论身材相貌,别说和阿玉的画像比,哪怕是略有姿色的小家碧玉,也是比不过的。老人家见赵清格看镜框,也拿了块毛巾擦了擦铮亮的镜框,感慨地说:“我老伴离开我也很久了。仔细算算时间,她走了的时间已经和我们结婚的时间差不多长了。当年我们还说要白头偕老,唉,谁也没想到,我能活这么久。”
赵清格说:“您和您妻子感情真好!”
口气是艳羡的,心里却有点疑惑。小时候喜欢的是阿玉这种绝色美女,长大后却和(可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内在美的女性结婚,而且感情很好的度过了一生,怎么看都有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是奇怪呢。赵清格趁机继续追问故事的下文,老人家笑着说:“其实这个故事往后面说,也可以一句话说完的,总之,我们努力把姐妹俩从那个戏班子里救出来了。”
细节上来说,当然有更多的故事。比如当时少年清担心自己过分接近戏班子,会引起班主的注意,他打听过消息,知道这个班主非常的凶残,手下还有一班打手。他暂时没想到合适的解救方式,又怕姐妹俩又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于是便请小少爷帮忙,去后台给姐妹俩送个信。许久不见,两姐妹再次看到小少爷后,都非常的惊喜。阿玉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阿璋和过去一样粗鲁,说:“我还以为你这小子生病了爬不起来了呢。”
小少爷心想,我的身体可好了,从来不生病的。但是说到逃走,两姐妹犯了难,班主在表演结束,通常会把阿璋的脚上锁,链子拴在床柱上或者是暖气片上,钥匙则在班主身上随身放着。姐妹俩听小少爷提到了阿清,都很激动,因为阿清代表了自由和分开的可能性。阿玉冥思苦想很久,说:“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们。”
她想起上次阿璋生病后,小丑是怎么帮忙拿到药的。说来也奇怪,这个丑陋的男人,是阿玉和阿璋长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对阿璋表现出更明显关心的人。阿璋是个糊涂的人,哪怕是知道了对方有救命之恩,也只是有机会的时候过去道了谢。但是阿玉冷眼观察,发现小丑当真是对阿璋更加关心。小丑这个人,喜怒无常的,脾气不比班主好。而且平时和班主也是称兄道弟的。阿玉自己没有信心去找他,很害怕他会泄露二人想逃跑的计划。阿璋听了阿玉的话,瓮声瓮气的说:“怎么会有人更听我的话?”